张国用赵德胜出得清军营中,飞奔至白文选大营,召集本部人马号道;“此地烟瘴已伤多人,今再深入,气候更热,非尽死不止,宁出云南无作缅鬼。”士兵们长期转战于中缅边境一带。生活和作战条件极为艰苦,一听主将这番议论,军心更加动摇张,赵二人一起哄,众将士多有从者,又连夜准备行装,张,赵二人便带领本部降者尽闯白文选帐中,请他立即脱离李定国部,退往云南省城昆明,亦有不愿者,偷偷离队将信报知白绘。
白文选在帐中,见部众哗变大惊问;“意欲何往?”张国胜答;“情势已然如此,大事也不成,明已国祚废,更深入瘴地,空死无名!殿下必随晋王。是续贺九义也!”(贺九义入永历南明,封广国公,1660年(顺治十七年永历十四年)六月间,贺九义被晋王下令,乱杖打死。原因是贺九义妻子被清军俘获,清方乘机写信要挟贺九义投降,贺九义尚在犹豫之中,没有向李定国报告,李定国得知此事后,判断贺是心怀两端,决定立即将其处死,贺九义原是孙可望部将,他从广西南宁带来近万名兵马,又是一支实力比较强队伍,定国对他怀有戒心,为了防止贺九义率部降清,就采取了这一断然措施,贺九义被杖杀后,他部下深为不满。“贺营官兵鼓噪逃出,被李定国杖死还有他亲信文官吏部侍郎金维新)白文选对张国用说;“皇上虽遇害,然各方明军仍为数不少,若何轻言出滇?”张国用回答:“以此人马出云南何向不重?”意思是凭借部下兵马众多,主动降清必然受到重用。文选又问:“若皇上何?”国用断然回称:“心力已尽,可见天意。”当即把白文选挟持上马起行,连夜行军七十里,清军方面已让出道路,马宁知事己成,遂引兵自还永昌以候。
白绘得报,引兵而还,却不见明军。原来起行拨营而去了,白绘命探马火速探明情况,知父亲已被挟将出滇,无奈之下亦率兵随后而至,合兵一处向永昌缓缓而行,数千人马行路高黎贡山极不便,故绕道黑山门。
李定国在此之前也已得到永历帝在昆明殉国的消息,李定国伤心备至,捶胸大哭,他感到拥明抗清旗帜既倒,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部下兵马由于驻扎在人烟稀少地区,粮食医药不足,病死了差不多一半,定国自知复兴无望,然而身为明臣,仍当竭尽全力,他撰写表文焚告上天;“自陈一生素行,暨反正辅明,皆本至诚,何皇穹不佑,至有今日,若明祚未绝,乞赐军马无灾俾各努力出滇,匡扶明脉,如果大数已尽,乞赐定国一人早死,无害此军民。”伤悲过度而就此得病,病势一直不见好转,反有渐重。
杨容李怡等三人飞马报知病中李定国,白文选被挟持之事,李定国知事态很严重谓众将道;“巩殿下欲何往耶?大势虽去,然而明军散在各地尚有数十万众,某与巩殿下受圣上重托不至相负吧?”即命儿子李嗣兴引一枝兵火速往黑山门追来,以观察白文选部动向,随后安排好军务等诸事,又命人报知孟定吴三省,和刘震部命火速赶来,以便劝住白文选伤自已亲领诸将而来。他告诫嗣兴不得动武,只可拖住白部即可,若等白文选部过了怒江,进了永昌地界那可就真无他法了。杨容有伤不便随来,便携李怡,黄杰协助中军,晋王护卫靳统武看管大营,以防清缅两军偷袭。
张国用,赵德胜见白绘兵到,将白绘迎进军中道;“白殿下和世子为朱明竭力尽忠,九死一生,如今此情形天意难违,若尚不出滇恐葬身在此不毛蛮荒之地,反是于事无补,以殿下并世子之才,那清庭何以不重?”白绘闻之久而无语,思之良久叹;“也罢天意不可违,非战之过”遂入见白文选。
李嗣兴统兵至黑山门,见白部徐徐而去,便命加速追之,亦收得白部不愿降之散勇千余人。张国用赵德胜见李嗣兴兵到命亲信将白文选白绘放在前面先行又命弓箭手摆开阵势阻挡李嗣兴张国用和赵得胜见李嗣兴兵尾追不舍,两人商议道:“晋世子急追不去,军行疲劳为累,不若就此山势与决战,令彼还,方可前进。”随即挥兵扼据山险要,矢炮齐发,箭如雨下,李嗣兴大怒,命令部兵强行登山反击,准备狠狠干一战,打掉张国用,赵德胜部,夺回白氏父子,正在这时李定国赶到,叫嗣兴不可动手,立刻停止攻击,他不胜感慨地说:“吾昔同事者数十人,今皆尽矣,存者吾与文选耳,何忍更相残?且彼既背主他出欲自为计念已绝矣!吾所以使尔随之者冀其生悔心,或为并力;今大义已乖任彼所之,吾自尽吾事耳”途中收留文选部掉队士卒四十余人也全部放还。
李定国又谓众将;“当初未听刘文秀之言放弃入蜀,听信金维新马吉翔之言移驾滇西至有此败,定国百死莫能赎其罪,今巩殿下既去,亦定国之罪也”众将闻之无不动容垂泪皆言;“事既至此辞晋殿下责之何益?不如且回整顿军马,再寻朱明之后或大事可谋尔”晋王依众将议,引兵复入木邦,赶散缅军扎营就景线一带。
白文选军继续走了三天,快到怒江路上遇着从孟定来的吴三省和刘震部,吴军营中马匹已全部倒毙,兵将仍然不顾艰苦,白文选于心不忍流着眼泪说:“负皇上与晋殿下矣!将军能帅兵至此使有太山之助乎。”其实吴三省与刘震亦知白部欲降清,故以言激之:“云南降者皆怨恨不得所。人心思明,故辈咸愿步来到此。”白文选很受感动,张国用,赵德胜此时被吴三省这一吓,也怕降后不被重用,不再坚持前往昆明投降,这时恰巧有徽州人汪公福不远数千里带来郑成功约请会师表,白文选决定屯驻于锡薄,派苏总兵去木邦同李定国联络,过了二十多天还没有接到定国回信,原来李定国在木邦驻扎不久便引兵而去,移驻景线那白文选派去人如何能寻到?
马宝,马宁等人在永昌见白文选部迟迟不来,恰好吴三桂又命原明降将,马惟兴,祁三升又引一军前来助马宁等人追击白文选部。又将白文选部追致孟养。(今缅旬八莫开泰以北伊洛瓦底江以西那加山脉以东地区。正统时废,万历十三年(一六五八年)改置长官司;三十二年(一六零四年)地入缅甸清初曾再度内属乾隆后又属缅甸)白文选扎大营守备森严,皆是原南明同事,双方皆不愿兵刃相见,马宝带着吴三桂书信单骑进入文选营中,劝他投降。白文选终于决定投降清朝。跟随投降有官员四百九十九名、兵丁三千八百余名、马三千二百六十匹、象十二只这年十二月十八日由孟密到达昆明,康熙元年(一六六二)十一月清廷封白文选为承恩公,加太子少师隶汉军正白旗。白文选降清时还有几千名精锐将士,若得和晋王携手合作,云南抗清斗争必定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决策降清无疑加速了云南边境抗清运动瓦解。(又有史载白文选部不愿降清者有近万人或随吴三省刘震部,或就近散去,亦有不少追随晋王而去。)
白文选是名将,双手左右开百石硬弓,武艺高强,在大西军中地位仅次四王,拥明后地位仅次秦王晋王,连永历出逃时也曾言;“悔不曾将文选为亲王。”为大西政权南明征战至最后降清。康熙六年(1667)封授为光禄大夫,康熙十三年(一六七三)病卒。康熙十四年(一六七五)皇帝遣礼部待郎兼翰林大学士杨正中御祭白公之灵,白文选卒,子白绘袭,白绘卒,停袭。
白文选既降清对当时滇西各部抗清武装打击很大,同月郑成功在台湾病死。(有传说是被儿子毒死)南明余部只剩下李定国尚有一些势力,平西吴三桂才想起洪承畴教他谋略;“不可使滇中一日无寇。”可是为时已晚,自己急于扩充势力,尽力清剿和收编大量南明余部武装,白文选大部一降,方才如梦初醒,即命******,吴应期部迅速回撤永昌,将怒江以西中缅边境一线留给李定国部发展,以此来牵制清庭要粮要饷,以保住平西王位子,又命马宝马惟兴等人四外招降小股明军武装,聚拢各部散去部众,向云南各地派驻官吏拉拢各族山寨,头人首领。
杨容等人在军中,见李定国无功而还,本待起身返回澜沧江边,却又得知晋王生日为六月十一日,只得先住下。军中瘟疫开始流行,将士病倒病死极多,怀仁侯吴子胜部死伤更多,皆只剩了二三百人,吴子胜也病亡。晋王无奈只得招吴三省部和刘震部一同驻守景线,休整兵马。暹罗国命人送来钱粮物品,供李定国部。李定国对暹罗君臣好意非常感激,盛情款待来使,派兵部主事张心和等十余人同往暹罗联络,以期东山再起,并且也得到当地不少土司头领支持,只是自追白文选部回后,李定国更加忧郁伤感,病情日益加重,又闻郑成功病亡消息,更是痛哭不已,二人本是亲家。郑成功侄女嫁李定国长子,只是在贵州和清军战斗中双双阵亡,众亦是忧滤不已。都担心晋王李定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