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李旬颇有不悦的望着正步步远走的安阳越,捏着朝服抖了抖,随后重重一甩袖子,终究没敢发作,朝着相同的方向走去。
摄政王是无冕之王,地位几乎与皇帝无二,有时候,甚至比皇帝更高一筹。手握政权,拿捏天下。
方才安阳越所说的司马昌邑去了不妥,实则已经是判了死刑,摄政王金口一开,谁敢多言?只是面上没有戳破罢了。
李旬到底是心高气傲,先皇在位时兢兢业业,先皇死后到底是没机会以三公之位辅佐席准。心里究竟是不快的。
对于安阳越,也早就结下梁子了。
“摄政王。”
安阳越一双桃花眼淡淡一合,听着声音也是知道来人了。“李大人有事?”语闭,眉眼间尽是倦怠。
近日辅佐席准,又因着朝中大臣贪污一案牵扯太多,加上平日本就不少的奏章,实在是累的慌。
李旬自然是没放过他眼中的倦怠,“摄政王劳累天下大事,实在辛苦。”
“李大人观察入微,难得。”这话是责怪他不做正事,反倒来管这些闲事了。李旬面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两声掰回正道,“摄政王,罗葵城一事,怎么看。”
怎么看?
“本王深知李大人爱国忧民,心系天下。为官二十二年,兢兢业业。”没了后话。言下之意却格外明显。
李旬是何等人物,又怎会不明白?做到三公之位,绝不是只会溜须拍马,花言巧语。“老臣还是要说,摄政王,罗葵城之事,不如交给老臣,说起来,老臣已经很久没有为朝中做些事了。”
“不必了。本王着实很累。”转身走向宫外,丝毫不带犹豫。
身后李旬见罢只是轻叹一口气,揉揉眉心也走开。“这朝中,哪里还是朝。罢了罢了。”
摄政王府。
前脚刚到王府,后脚管家年愠脚步略带着急的到门口拜见他,“王爷,有信。”
有信。
原本困倦的神色忽然得到了一丝救赎,深吸一口气接过管家手中的信纸,径直走向书房。
拆开那封油纸墨染的信纸,娟秀端正而又不失霸气的字呈现在面前,“见字如面,相忘醉韵。婉儿。”
像是字字句句透着小女儿家写给情郎的情诗,娇羞矜持。
这样的的心思,实在细腻。细腻的像是真得会情郎。
遗憾的是,隔着信纸,他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一本正经。
那么,实在不好推辞。
思及其,桃花眼眼中含笑,唇角轻轻勾起。
“婉儿姑娘。哥哥来了。”字字句句透着无赖泼皮,偏偏无可反驳。
作孽。
“来了。”
语气平淡,拼命咽下这厮带来的恶心。
“你果然还是能忍。”安阳越轻轻挑眉。隔着面具,正迎上一双棕色明亮的双眸。
面色平静,果然是她的作风,难得她肯撤掉幕帘,只是还带着面具。这个女人啊,戒心太重。
“婉儿姑娘,可是想在下?”
“安阳越。”
仅仅三个字,便镇住了这个登徒子。堂堂摄政王,也是如此放荡之辈。
相识不相知,这么多年,实在是猜不透对方的心思。难得他听懂了:“见字如面,相忘醉韵。”是醉韵。
“有什么事?”终于是切入正题,她永远是不解风情的正正经经。“罗葵城暴动。”
罗葵城。近来此处大小贪官污吏被杀,实在是好事一桩。只是朝廷向来心高气傲,若不是自己清除掉这个污点而是被别人的手除去,这些老顽固是不会罢休的,安阳越也镇不住这些盘根错节的元老。即便安阳越朝野之上有不少人在,但论各地官员,还是有偏差。
而她,也已经安插了不少人手,只是比起他们远远不够。
“人,是你杀得吗?”安阳越眉头一挑,轻轻一笑。要是她做的,他也只好善后。如此认命。
“我的手脚,没这么粗糙。”的确,她做事干净利落,找不出手脚,蛛丝马迹,烧的一丝不剩。“也不应该是仇家。虽说这些官吏得罪不少人,可都不是权贵。百姓,也不太可能。若是说匪贼作祟,也不该如此。”
实在是令人头疼的大事啊。
像这样只杀贪官的,可以是好人,可以是侠士,也可以是仇家。
“会不会……”异口同声的抬起头,四目相对。这绝对是一个极其胆大的想法,却不是不可能。
会不会,是和他们一样的组织。
先帝还留了一手。
朝野还是民间,先帝都已经安插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