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奉廷寄谕旨,春霆承蒙赏给白银五百两,用于料理丧事,而没有准许他回原籍,这样春霆的心也可以稍得一点宽慰。春霆曾对眉生提到他感激老弟关怀爱护;以为这等恩典或许可以要求。我写奏折时实际上并没有把握,现恰好合乎春霆心意,也可以略为安慰老弟爱护春霆的袍泽之情。特将谕旨抄录寄弟一阅。
大女儿的病相当严重。大约肝气郁结是她病的本,而气痛不食只是病的标。袁婿如到老弟那里,望嘱咐他赶紧回来。
湖北敌军已经到了黄州、蕲水,几天内就会到宿松、太湖了。少泉如有队伍能开到溧水,建平,就能腾出升、钧两部移防安徽北部,才能够稍微安定一下人心。顺问近好。
十七、拟解二万金送弟处
[原文]
沅、季弟左右:
二十二日连发三信,二次交此间亲兵送去,一次交弟处亲兵带去,自二十日起至今,狗逆猛扑弟处营濠,危险之状,念之震栗。余本拟二十四日拔营至东流舟次,因待逆败退,景德镇兄复,南岸事势大松,思调鲍军救援北岸,不得不留此三日,待鲍公回信到后,乃定行期。鲍公能速赴东、建,则余之拔行稍缓;鲍不能速赴东、建,则余在五日内拔营,决不久延,弟千万放心。顺问近好。复左公信妙阅。
正封缄间,接九弟二十一日早发信,并寄季弟一信。季弟欲夹击,九弟欲稳守,九弟是也。半年定计,一旦更改,则在下者无所适从,而军心乱矣。
适专卒自景镇归,知左、鲍皆已至镇,饶、景、浮、乐一律肃清,可慰之至。余决计请鲍公赴江滨,北援安庆,大约二十六七可拔营,初三四可到下隅坂,请厚庵预备船只渡江,初七八可到集贤关,断不至失信也。弟营无银钱用,余函告张小山,将汪令所解之二万金送至弟处。其东征局之二万,不知现至何处,尚杳无信息耳。
三月二十三日巳初
[译文]
沅、季弟左右:
二十二日连发三信,两次交我这里亲兵送去,一次交弟处亲兵带去,自二十日起至今,敌军猛攻弟处营濠,危险之状,令人颤栗。我本来准备二十四日离开营地到东流舟中,因敌军败退,景镇收复,南岸形势大大好转,准备调鲍军救援北岸,不得不在此停留三天,待鲍公回信到后,再定行期。鲍公能速赴东、建,那我就暂缓启程;鲍不能速赴东、建,那我就在五天内启程,绝不久延,弟千万放心。顺问近好。附左公信抄阅。
正封信时,接到九弟二十一日早上发的信,并寄季弟一信,季弟要夹击,九弟要稳守,九弟做得对。半年以前的计划一旦更改,将使下面的人无所适从,军心必乱。
适逢专卒自景德镇回来,知左、鲍都已到镇,饶、景、浮、乐一律肃清,可慰之至。我决定请鲍公赴江滨,北援安庆,大约二十六、七日可以拔营,初三、初四可到下隅坂,请厚庵预备船只渡江,初七、八可到集贤关,绝不会失信。弟营无银钱用,我函告张小山,将汪令解运的二万两送至弟处。东征局的二万两,不知现到了何处,还杳无音信。
三月二十三日巳初
十八、不必买米济鲍朱二军
[原文]
沅弟左右:
余以初一日未刻抵东流县,接弟三十夜一缄。以三千金买米济鲍、朱,尽可不必,余尚有五千石米在此,鲍、朱自可来领,弟银留发各营几日口粮可也。
城之畏地洞,以其卓立太高易于崩裂,砖石皆飞易于震骇也。土墙则不必畏地洞矣。鲍军初二应可到江,本日渠在下隅坂有一禀来,余批抄阅。余欲令成大吉等守石牌,而以鲍进集贤,防宿松贼抄鲍之后也,候商之润帅何如。
四月初一日
[译文]
沅弟左右:
我在初一未时抵达东流县,接弟三十日夜一信。以三千两银子买米接济鲍、朱,大可不必,我还有五千石米在这里,鲍、朱可以自己来领,弟可留银发给各营几天口粮。
城墙所以怕地洞,是因为太高易于崩裂,砖石飞起易于震骇。土墙就不怕地洞,鲍军初二应能到江,今天他在下隅坂有一禀文来,我批示抄阅。我准备让成大吉等守石牌,而让鲍挺进集贤,防止宿松敌军抄袭鲍后,等侯与润师商议如何。
四月初一日
十九、犒赏各营官弁五千金
[原文]
沅弟左右:
专人至,接初三酉刻一函,殊嫌其慢,不如托水营专送较快,此间托万营,弟托王营可也。古文三天圈完,较之鲍军五日到皖更难,拟以银一万解弟处,捐免此差。
日内各营官弁勇疲乏已极,尚不至昏惫,为贼所乘否?拟犒赏五千金,六日内当可到。多、李、彭信寄还。顺问近佳。
四月初四日未刻
[译文]
沅弟左右:
专差到,接初三酉刻一信,真是太慢了,不如托水营专送较快。我这里托万营,弟可以托王营。古文三天圈点完,比鲍军五天到皖更难,打算以银一万两解运弟处,免去此差。
今日各营官兵已极疲乏,还不至糊涂,是否能被敌人钻空子?准备犒赏五千两银子,六天内应当可以送至。多、李、彭信寄还。顺问近佳。
四月初四日未刻
二十、文书堆积犒银未到
[原文]
沅弟左右:
初六巳刻,长胜营勇送到初五午正信。送家信者,闻亦以午刻自弟营起行,昨夜初更到矣。九鸡不能减,万金又不准捐,不亦劳乎!日内文召堆积如山,未能清理。犒银现尚未到,只口惠耳。各营将士有疲倦之象否?鲍公信寄弟一阅。即问近好。
季弟均此。
四月初六日午正
[译文]
沅弟左右:
初大巳时,长胜营勇送到初五午正信。听说送家信的人在午时自弟营启程,昨夜初更就到了。九鸡不能减,万金又不准捐,不亦劳乎!近日文书堆积如山,未能清理,犒赏的银子现还未到,只是嘴上说好听的。
各营将士是否是疲惫之相?鲍公信寄弟一阅。即问近好。
季弟均此。
四月初六午正
二十一、提饷之事一言难尽
[原文]
沅弟左右:
初九午刻得初八酉正来缄。狗逆埋藏关外,而声言往挂车河寻多公开仗,弟即信之而遍告各处,即此亦可添许多阅历。
提饷之事,一言难尽。闻林文忠晚年,因属员之气而告病回籍。余往年但知作客之难,近乃觉作主亦不易也,俟与弟相见再行详告。弟之咨,余之札,皆宜速行,能得与否,则未敢必。座船今日已到,雪琴信称德安亦有七八千悍贼。伪忠王瑞州一股果由新昌窜至崇、通,则鄂必大慌,而湘亦可虑。顺问近好。
四月初九日午正
[译文]
沅弟左右:
初九午时得初八酉正来信。敌军埋藏关外,而声言往挂车河寻多公开仗,弟就相信并告遍各处,即此又可添许多阅历。
饷金的事,一言难尽。听说林文忠晚年,因下属之气而告病回籍。我往年只知作客之难,近来觉得作主也不易,等与弟相见,再做详细忠告。弟之咨文,我之信札,都要迅速行动,是否能成,则不一定。座船今日已到。雪琴来信说德安也有七、八千凶悍敌人。伪忠王瑞州一股如果由新昌窜到崇、通,则鄂必然惊慌,而湘也让人忧虑。顺问近好。
四月初九日午正
二十二、有银二三万可解弟处
[原文]
沅弟左右:
得初十夜三更信,俱悉。十一日出濠开仗,多、鲍两路进兵,贼当不能以全力专向弟军。天气不寒不暖,亦尚宜人。余于今日移往舟次,待起屋三间,仍住陆营也。张家滩之下二十余里,百姓报有贼踪。东流城三面临水,贼或不敢来犯。少荃信言有银二三万可解弟处,不知确否?顺问近好。
四月十一日己刻
[译文]
沅弟左右:
收到初十夜三更信,俱悉。十一日出濠开仗,多、鲍两路进兵,敌人一定不能以全力对付弟军。天气不寒不暖,还算是宜人的。我在今日移往舟中,等待起三间屋,仍住在陆营。张家滩以下二十余里,百姓报告有敌人踪迹。东流城三面临水,敌人或许不敢进。少荃信说有二、三万银可解送弟处,不知是否确切?顺问近好。
四月十一日己刻
二十三、今派人送钱五千串赴皖
[原文]
沅弟左右:
昨日开仗,今日巳正尚未接弟信,殊深忧灼。今早派专人盛四护送钱五千串赴皖,想未申间可到。兹又专丁前往探问。如昨日小挫,亦当稳静图之。鲍扎大桥头,终有可驱援贼之理。即问近好。
四月十二日巳正
[译文]
沅弟左右:
昨日开仗,今日巳正还未接到弟信,深感焦灼忧虑。今早派专人盛四护送五千串钱赴皖,我想未申间可到。现又派专丁前往探问,如果昨日小败,也应当稳静计划。鲍驻扎大桥头,总会有可以驱逐援敌的理由。即问近好。
四月十二日巳正
二十四、江西采饷之处置
[原文]
沅弟左右:
收润帅信,欲自率成、舒各军为南岸雕剿之师。余有复信,抄寄一览。又本日复左帅信,亦抄付弟阅。江西来饷五万,拟以五千犒安庆,三万解祁、休,一万五解鲍。暂不发口粮者,以辅堂有二万,南坡处二万,均月内可到安庆也。顺问近好。
四月二十五日己刻
[译文]
沅弟左右:
收到润帅信,他要亲自率成、舒军向南岸清剿之师。我有复信,抄寄一览。另外今日复发帅信,也抄付弟阅。江西来军饷五万,准备以五千犒劳安庆,三万调给祁二休,一万五解给鲍。暂时不发口粮的,有辅堂二万人,南坡处二万人,均月内可到安庆,顺问近好。
四月二十五日己刻
二十五、调鲍军由浔援瑞
[原文]
沅弟左右:
接初六日辰正信,俱悉一切。刘劲林之被擒,余于初六接杨厚庵信始知之,闻已肢解,将头函送菱湖,以示众贼。今而后喜可知也。
今早办文调鲍军由浔援瑞。陈舫仙初六至东流。东征局带解弟处之二万两、二万串,余欲拨六千金,发舫仙新营一月口粮。盖新营无饷,诸事不便,不比老营尚可支持。或俟江西饷到拨还,或抵偿华阳镇借款,皆可。弟借提华阳厘局万串,兄已代偿四千金矣。韦部二营,厚庵已调赴池州否?若未去,弟尽可遣去。安庆守濠,殊非易易,恐以一鼠屎坏全羹也。润帅于安庆守事,闻将录弟禀人告。弟禀毫无铺张,在近日为仅见之事。然言名则保举同,言利则口粮同,又何必铺张哉!
胡、李、鲍三信及泽儿信付还。郭氏兄弟与弟信,余已拆阅,其与兄信附寄一览。即问近好。
五月初七日午刻
[译文]
沅弟左右:
接到初六辰时信件,一切皆知。刘劲林被擒,我在初六接到杨厚庵的信时才知道,听说刘已被肢解,并将其头颅寄送到菱湖,以向贼(指大平军)示众。我现在的高兴心情可知。
今早发文,调鲍军由浔援瑞。陈舫仙初六到东流。东征局带到弟弟那里的二万两银、二万串钱,我要从中拨出六个,发给陈航仙新营的一月口粮,因新营无饷,凡事不便,不像老营那样可以支持。或等到江西军抽拔发后再还,或抵偿华阳镇的借款,都是可以的。弟弟借走华阳镇厘局万串钱,我已替你偿还四千金了。韦部二营,厚庵是否已调往池州?若还未到,弟尽可以遣去。安庆守濠,实在不是小事,恐怕一个老鼠屎会坏一锅汤啊!润帅在安庆的守卫之事,听说将由弟弟禀告,弟弟禀告毫无铺张,这在近日是少见的事情。但言名则保拳同,言利则口粮同,又何必铺张!
胡、李、鲍三封信及泽儿的信付还。郭氏兄弟给你的信,我已拆看,将其与我的信附寄与你一览。即问近好。
五月初七日午时
二十六、祁休二万人未给分文
[原文]
沅弟左右:
初九夜接初八辰刻、申刻两函,俱悉一切。洋人片子亦可观,其护封图章尤可异也。克城速则并案请奖,克城迟则于击援案内请奖一次,甚为妥协。鲍军自四月至今,兄处给银四万五千,润帅给钱两万串,弟处又给钱万串,差为小康,祁、休二万人,自四月至今未给一分一文,昨初五尚能攻克黟县,殊可念也。雨多若此,麦收已全失矣。饷缺已久,重以岁荒,思之心悸。陈馀庵之子尚未来,莫分暂存此间。即问近好。
胡信发还。
再,顷接胡宫保函,欲留鲍军在集贤关,以待安庆之克,又与弟议论不合。兹将原信寄阅。余令鲍少待数日,再定主意。弟劝我听人言,又劝我不必博采人言,此次究应听乎?不应听乎?乞决之(请问多公,以多一言为定)。
五月初十日午刻
[译文]
沅弟左右:
初九日夜间,接到弟弟初八辰时,申时写的两封来信,内情尽知,洋人的片子也可以看看,但其护封图章尤当不同。攻克城池快者则要一并请赏,克城慢者则在援军内请赏一次,十分妥当。鲍军自四月至今,我这里已给他赏银四万五千,润帅给钱二万串,弟弟那里又给钱万串,差不多成了小康。祁、体两万军人,自四月至今天,未得分文,初五那天尚能攻克黟县,实在可奖。现在雨多成这个样子,麦收全没指望了。军饷长久缺乏,加上灾荒,想来令人害怕。陈馀庵的儿子还没来,奠金暂存放在我这里。顺问近好。
胡信发还给你。
再有,最近接到胡营的信函,要留鲍军驻扎在集贤关,以等到克复安庆,这与弟弟的意见不合,现将胡的原信寄给你看一下。我令鲍稍呆几天,再定主意。弟弟劝我听听别人的话,又劝我不必博采众言,这次我究意应该听呢?还是不应该听?乞盼决断(请问多公,以多一句话为定)。
五月初十日午刻
二十七、三千石米即舟送安庆
[原文]
沅弟左右:
初十夜接初九巳刻一缄、三更一缄。临三到,问两弟体好为慰。临三亦壮健,不似早岁之弱,弟教育之功也。
三千石米,即日当舟送安庆,以发各营。亲兵营帮带,殊难其选。云岩已于初四到祁,初五即出队助仗。闻初六以后,贼又犯岭,终可虑耳。润帅吐血太多,兴国州失守,又增忧灼。待渠拔行时,余至华阳镇,与之一会。顺问近好。
季弟均候
五月十一日午刻
[译文]
沅弟左右:
初十夜里接到你初九巳时的一封信和三更时的一封信。临三来我这里了,说两个弟弟身体好,实为安慰。临三也很健壮,不像早年那样体弱了,这是弟弟教育的功劳。
三千石米,今日应用船送往安庆,以发给各营。亲兵营的帮带,实在难以选定。云岩已于初四那天到祁,初五那天使出兵助战。听说初六以后,贼(指太平军)又进攻阵地,最终还是个忧事。润帅吐血太多,兴国州失守,又增添了些忧愁。等到其军营开拔后,我要到华阳镇,与他会谈一次。顺问近好。
季弟一同问候。
五月十一日午刻
二十八、告银米分配案
[原文]
沅弟左右:
二十五日接二十三日来信并伪文一包,俱悉一切。观叔父寿器上木色如新,葬地尽可放心。弟于家庭之际,可谓养生送死无憾,至以为慰。
南坡解来之银米,拟以万两济左军之急。左公虽只欠百一十日,而目下穷困异常。枚村扎营建德,钱米俱断。左公自景德镇以千三百金济之,顷又断矣。东流粮台亦五分文。或以八千解左,二千留台,其余银二万,弟与厚庵均分可也。米六千石,则以三千济厚庵,二千交弟处,一千留东流,江西、两湖三省水灾已成,纵能克安庆,下半年事势亦必决裂。皖南道拟以姚秋浦署理,吏事较凯章略熟,又与张、朱、唐三人相得耳。建德现已无贼,似畏枚村一军,全退池州。屡获伪文,狗酋催刘官方打东、建、湖口,以分军势而解皖围云云。顺问近好。
五月二十五日辰刻
[译文]
沅弟左右:
二十五日接到你二十三日的来信并伪文(指缴获的大平军文书)一包,尽知一切。看到叔父寿器上木色如新,埋葬墓地尽管放心。弟弟在家,对叔父在生养送死均无遗憾,我感到十分欣慰。
南坡解来的银米,我打算用两万接济左军之急,左公虽只欠一百一十日的钱粮未发,但眼下他们异常穷困。枚村在建德扎营时,钱粮都断了,左公自景德镇用一千三百两金救济他,近来又无银粮了。东流粮台也无分文。或者用八十付左公,二千留台,其余二万两银,弟弟与厚庵均分。六千石米,应以三千石救济厚庵,二千石交给弟弟,一千石留给东流。江西、两湖三省水已成灾,即使能破安庆,下半年的形势也很紧张。皖南道应让姚秋浦管理,官吏方面凯章较熟悉,又与张、朱、唐三人相合。建德现已无贼(指太平军),好像是害怕枚村驻军,全部退到了池州,屡次缴获伪文,狗(指陈玉成)还在催刘官方打东、建、湖口,以分散我军势要解皖围等等。顺问近好。
五月二十五日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