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白家喜气洋洋忙着操办白灵澄的婚事时,放在冷雀身上的重心便不经意地转移了些,噩耗便是在这个时候传来得。
“不好了!不好了!冷姨太不小心摔倒了,现在血流不止呢!”
白青峰听了小厮的汇报,目呲尽裂,急匆匆地赶去了冷雀的房间,却在门口被拦下了。
“白老爷,郎中正在里面进行诊治,还请老爷暂时不要进去,免得污了眼睛。”
白青峰只好焦急地在门口踱着步,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让家中的小妾怀上孩子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白家在他这一代断了血脉。
白青峰只觉得度日如年,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房中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一名发须尽白的老郎中满脸是汗的走了出来,看着白青峰,带着几分愧意道:“老朽无能,冷姨太她,小产了,现在最好养养身子,不过恐怕一年内都无法受孕了。”
听了郎中的话,白青峰如遭雷击,他的儿子,又这么没了?他愤怒地拉住郎中的衣领:“你说什么?你这庸医!竟然救不回来我的儿子!”
老郎中虽然有些愧疚,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叫庸医,连忙辩解道:“白老爷此言差矣!老朽赶来的时候,冷姨太下身已经血流不止了,摔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能说老朽是庸医?”
白青峰也不想与对方辩解,总归是来白府诊治一趟,便差人送郎中出去,等郎中开了药之后,随便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
白青峰进了房,冷雀刚醒,便被告知自己流了产,当下便浑浑噩噩的,别人叫她也好似听不见一般。
总归是自己的枕边人,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白青峰虽然正在气头上,但也忍不住安慰了两句道:“冷雀,好好养身子,孩子将来还会有的。”
白青峰这话说的也是有些苍白无力了,他年纪已大,从这么多年来只有两个女儿来也能看出,他注定是个子嗣单薄的人,将来?什么时候才是将来呢?
冷雀却全然不理白青峰的话,只是怔忪地看着前方,面色憔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伺候冷雀的丫鬟早就在旁边泣不成声了,看得白青峰也是一阵心酸,嘱咐冷雀身边的奴婢好好照顾冷雀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白青峰心中烦闷,出门买醉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究竟造了什么样的孽,老天竟然连让自己延续血脉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白府很快就变得一阵沉寂,下人们也是最明白的,现在这关头,谁也不敢惹白青峰不痛快。更何况,将来若是白家没有子嗣,他们这群人可就要没了饭碗,只能再去找新的主家了,不过年纪已经大了,又有哪家主人愿意挑选呢?白家的家产也不过是分给两个女儿的,白灵羽已经入宫,且是庶女,白灵澄虽说是嫡女,但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整个白府还不是要散了的?
夏茶平时与冷雀关系还算不错,得知了此事,还给冷雀那腹中没了的胎儿烧了两柱香,心中也是可怜对方。而白灵羽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她却觉得有些蹊跷,古代的女子当真这么容易流产吗?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白灵羽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冷雀便偷偷摸摸前来拜访了。
再见冷雀的时候,这个女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明艳动人,也没有前些日子的神采飞扬,而是透着一股子死气与憔悴,只有看到白灵羽的时候,眼中才迸发出光芒。
白灵羽让夏茶先出去了,有些事情,她不想让自己这个娘亲知道,她清楚,冷雀来找自己,一定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等夏茶出去了,房中只剩她与冷雀,冷雀直接跪了下来。
“还请昭仪娘娘为贱妾做主!”
白灵羽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了冷雀,关切地道:“你这身子还要不要了?刚刚小产完,要好好调养才是,以后才有再怀上的机会啊!”
冷雀已是双目含泪,满脸都是绝望,悲戚地道:“没机会了,没机会了!郎中都说了,我这身子,短时间内是没法再怀上的,没有孩子,等我老了,还不是个随意那娘俩发配的?”
白灵羽听着,心中也是有所不忍:“冷雀,你我也算是有交情,你直接称呼我为灵羽就是。说罢,你想让我帮你做主什么?”
冷雀哀戚地道:“昭仪身份在那儿,贱妾不敢有所逾越。娘娘有所不知,我这不是不小心摔倒,而是有人想要害我,不想让我生出这腹中的胎儿!”
白灵羽一惊:“你可有证据?”
冷雀含泪点点头道:“我有证据!当初秋染夫人流产的事情我还记着,昭仪娘娘可还记得?当时我和老爷一起站在门外,你们所说的,我也听见了。这次小产之后,我身子虚起不了身,便喊了我最最心腹的丫鬟去看了看,果然,在我走过的那段地方,不仅仅有血的味道,还有隐隐的香油味,贱妾就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件事,也是如出一辙的!”
白灵羽面目凝重了起来:“可否带我去看看?”
冷雀含泪摇摇头:“我本来也是想去亲自再看看,确认一番的,不过等我再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不知道被谁偷偷清理干净了,这阵子风大,那股子气味也是被吹散了,我这才没哟直接禀报老爷,想着昭仪娘娘能找出些其他证据,还我一个公道!”
白灵羽点点头:“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等等,我去一趟账房,有些事情,想查,就一定能查到。”
白灵羽找了一个心腹宫女,去偷偷查了查账房,果然,白灵澄不甘寂寞,这个月拿取香油的次数非常之多。
这也是上次的原因了,因为秋染流产的时候恰巧有一个帮秋染打掩护的郎中,这才让白灵澄一直误以为自己露馅是因为那个郎中闻出了香油的味道,做事这才肆无忌惮起来。白灵澄马上就要嫁入马家了,到时候就算白青峰查出来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恐怕也无能为力,他还能去马家找自己的麻烦吗?这也是白灵澄算计好的,她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动手,只是自己的婚期被提前了,自己不在白府中,这件事可就没法子下手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冷雀拿走,这才铤而走险。
拿着到手的证据,冷雀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如今白青峰出去喝酒了还没回来,白灵澄的婚期还有两天,倒也不急。白灵羽便安抚着冷雀先去回房休息了,等明日白青峰回来之后再说。
白青峰果然喝到半夜才回来,到了午时才起床,正想着去看看冷雀,冷雀就和白灵羽找上门了。
“老爷!还请老爷为奴家做主啊!”
冷雀梨花带雨地哭倒在了白青峰的身前,白青峰也是心里一堵,低声道:“冷雀,快起来吧,你这身子可受不住啊!”
冷雀哭得更厉害了,说不出一句话来,白灵羽只好上前一步道:“父亲,冷雀昨晚跑来找我,说她曾经在摔倒的地方附近问到过香油味。”
白青峰面色一凛,这香油到底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白灵澄做的那档子事被捅出来还没过多久,他自然忘不掉了。
“你的意思是?”
白青峰咬牙切齿地问道。
白灵羽肯定地点点头:“女儿已经查明,姐姐她……最近从库房中拿了不少香油。”
白青峰青筋直冒,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出来?现在好了,接连害了自己两个儿子,他要是真的能忍下去,他就不姓白了!
“来人!把大小姐给我叫过来!把大夫人,二夫人都叫过来!”
白青峰勃然大怒,接过白灵羽手中的账册,仔细地看了看,顿时气得要炸。
白府的人很快都被请了过来,恶狠狠地看着白灵澄,白青峰终于没忍住,直接给了白灵澄一巴掌,把白灵澄打倒在地上。
白灵羽一时有些懵了,在她心中,她还是白府那个最受宠爱的大小姐,怎么能被打呢?愣一下,很快便撒起泼来。
“爹!你凭什么打我?”
秋染也是心疼起来,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呢?”
白青峰冷笑一声:“我干什么?秋染,看看你自己生的好女儿!”
白灵澄心中隐约不妙,莫不是自己做的好事被发现了?
只听白青峰又道:“白灵澄!你之前做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是放过你了,不料你死性不改!我白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你真以为你害的冷雀流产,我查不出来吗?”
白灵澄心中叫糟,见冷雀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当下便认定是冷雀告了状,正想狡辩些什么,却见白青峰将账册甩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月支用了这么多香油,你说,你拿去做什么了?”
白灵澄见证据确凿,没法狡辩,反而硬气了些,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白青峰道:“不错!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过冷雀这个狐媚子生下儿子!爹,我劝你最好别对我做什么,亲事两日后就要举行了,你想要罚我,也行,要是折损了白家的面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白青峰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没办法了?白灵澄,你现在还没嫁出去呢!既然冷雀流产,那就算府中出了白事,为了不和喜事相冲,也只好把婚期延期了!若是马家不同意,我就说到时候也能请来灵羽主持婚事就好了,这段时间,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白青峰拿婚期相威胁,白灵澄终于是慌了,要是她没嫁出去,在白府中,白青峰想怎么罚自己不都行吗?想到这里,白灵澄连忙求饶道:“爹!女儿刚才只是糊涂了!还求爹不要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撒气啊!”
白青峰自嘲地笑笑,他现在算是看清楚白灵澄的心性了:“呵,这话说的可真是好笑,我白家没了延续下去的血脉,你毁了整个白家!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闭门思过!”
秋染见女儿要被带走了,连忙站出来道:“求求老爷了,灵澄也是一时冲动,还望老爷收回成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