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落在地上,将熄不熄,有气无力的燃着,忽闪忽闪的,将猩红的地面再度披上一层红纱。月,冷清着,不肯多洒下一份光亮,只是那被染红的光晕显得有些黯然。我的身前有一只狼在舔着地上的血,那绿油油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缕贪婪。
我踩在被鲜血侵蚀地暗黑的土地上,向阿飞的石屋走去。阿飞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不会的,谁也猜不到那个妖孽般的孩子现在在做什么。
“嗷呜!!”从阿飞的石屋里传来了一声狼嚎,声音里的哀伤刺痛了我的心,声音里的愤怒点燃了我的情绪。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的狼,你终于出现了吗?
“嗷呜!!”狼嚎声再次响起,所有的狼都寂静了,然后恐惧不安,渐渐地开始愤怒,爪子不停的摩擦着地面。
“嗷呜!!”第三声狼嚎传来,我能感觉到到我的狼,它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也就在这时,狼群猛然间狂奔起来,咧着牙,扑向阿飞的石屋。黑影略过,像狂风扫过草地带起满地枯叶那样溅起染血的泥。
砰地一声,阿飞的屋子倒塌了,露出我的狼,和哭出两行血泪的阿飞。阿飞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在地面露出来的石头上,满脸痛苦,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强的灵力波动。而那灵力波动和狼身上的灵力波动一模一样。我的狼竟然是来自阿飞内心深处最恐怖的凶兽!那我和狼又是什么关系?我和阿飞又是什么关系?我之前还对酋长最后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阿飞,你回来了?”,现在我懂了,我该不会就是阿飞吧?!这个想法让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终于记起来我曾经在哪见过阿飞的那张脸了,是在我照镜子的时候。我猛然转身去看阿飞,他在看着我,带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那眼神我读不出是愤怒还是怨恨。好诡异!被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孩子盯着看,我有些毛骨悚然。
“啊啊啊!”阿飞突然尖叫起来,斯竭底里地,让人绝望。我的狼和狼群开始厮杀了,不对,应该是单方面的屠杀。我的狼没有使用什么灵术,就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发泄着愤怒的情绪。我的狼咬住一只狼的咽喉,将它甩起,余下满嘴的血腥。血花飞溅,像纷飞的雪,又像是在杀戮中绽放的花朵。
杀戮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懒得去看。我走到阿飞面前,他无视我。可我知道他看得见我,我伸出手想用手去抱住这个孩子,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像是小丑在滑稽地卖弄着。我尴尬了,不知道怎么办,而阿飞始终不肯瞧我一眼,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阿飞冰冷的眼神看着满地血腥,像在欣赏这场杀戮的盛宴。可我知道并不是,他眼睛里的哀伤告诉我,他在看族人,已经长眠的族人。
“嗷呜!”狼嚎声透露出哀伤,留下一地的尸体。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下来了,此时此刻,黑色、红色、断壁、残火、阿飞、狼、月,还有我,悲伤在蔓延。
阿飞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身上。我楞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绕开我,带着狼,往祭坛那边去。我跟了上去。
阿飞嘴里念着祭语,远远地七根图腾柱就开始浮现出灰白色的光。走进了,那些刻在图腾柱上的灵文像是活过来了,在图腾柱上扭曲着旋转着。我不明白阿飞想要干什么。
阿飞走到祭坛中央,向狼招手。我骤然间就懂了!“不!”我想要喊出声,可我的声音像是被塞进喉咙,发不了声。我想要动,可身体却像是被人锁住,无法移动。我看见狼一步一步走向祭坛中央,脑海里一具枯骨被锁在祭坛中央的画面又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混蛋!阿飞你想要干什么!
阿飞深情地望着狼,眼里的泪水夹杂着鲜血往下流。狼一步一步靠近阿飞。这时候七根图腾柱上的灵文开始编织成锁链,像触手一样向着狼伸去。而阿飞身上开始浮现出与古怪符文交织在一起的诅咒图案,果然,阿飞就是我!
狼终于来到了阿飞面前,它低下了骄傲的头颅,阿飞吻在了它的额头上。那些交织在阿飞身上的诅咒图案像河提打开了堤坝,宣泄着涌向狼身上。狼抬起头,看着阿飞,眼神没有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情绪,有的只是不舍。
七根锁链将狼锁起来了。
阿飞看向我,眼神空明。他的身体渐渐地开始变得虚幻,一团又一团光从他身上分离出去。每分离出一团光,他的身体便虚幻一分。一共分离了二百一十五团光出去,此时的阿飞已经虚幻的几乎看不见了。我想我知道阿飞现在在做什么了。部落里一共二百一十七个人,除去阿飞还剩二百一十六个人。阿飞在朝我笑,笑容温暖阳光。
阿飞化出最后一团光,他不见了。二百一十六团光围绕着七根图腾柱在旋转,然后飞向部落那边去了。
夜开始转白,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然后转白,慢慢的变得刺眼。我最后望了狼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我感觉自己在腾空,再往天上飞。我闭着眼睛,而周围的一切却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七根图腾柱在不断地变远变小,被锁在中央的狼痴痴地望着天空。
我已经飞的很高很高了,七根图腾柱都变得模糊了。终于部落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看不清那边什么情况。“阿飞谢谢你!”酋长的声音悄然传到我的耳畔。
我睁开眼睛,灰色的世界转彩,我出现在部落的上空,下面族人们忙碌着,孩子们嬉笑着。酋长抬起头看着我,久久不语。阳光散在部落里,一切安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少了一个经常撒谎却从未被逮到过的调皮孩子。
阿飞,长生术,起死回生。原来长生术真的可以达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