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部落时,阿飞已经悄然挤到族人群里了,谁都没有发现他曾经离开过部落。
部落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昭他们回来了!昭他们回来了!”“怎么样?今天收获怎么样?”“今天收获很大,酋长占卜的真准!”“今天我们发现那些狼不见了!”“太好了!太好了!”看来今天收获不错。狼不见了?可是它们没有走啊,它们只是去了祭坛那边。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夕阳斜斜的挂在天空上,红色的光显得有些喜庆,可也像是染了血一样。像昨天一样,部落族人又在部落中央架起了一口大锅,生火,煮肉,香气四溢,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部落里一片安详,说说笑笑,欢乐声根本停不下来。我就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欢笑,说不出此时心里的感受是忧伤还是快乐。
我本就是一个旁观者,看戏就好。我见到酋长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我为何感觉不到他的快乐,眉宇间隐隐还带着忧色。族人们在夸赞着老酋长,酋长在应承着族人们。酋长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族人们附和:“都会好起来的!”开始有族人扭动着身子舞动起来,更多的族人也跟着舞蹈,一切都显得那么喜庆。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可夕阳还挂在天边,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火把在族人的手中舞动,将族人的脸映的通红,部落里只剩下红黑两色在交织着,舞动着。
我在人群中寻找阿飞。族人们扭曲着舞动的身影,交叉闪烁的火光,还有嘈杂的欢呼声以及有四处飘逸的肉香,都在冲击着我的感官,我找不到阿飞了。他在哪儿呢?他一定不会在这里的,他现在只会待在两个地方,他的石屋或是祭坛那边。
我想去看看他,尽管我无法和他说话,也不能做些什么。
我无意中看了一眼酋长,他像是在注视着我。这,这不可能吧?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没有人可以看到的!酋长张开了嘴,在说些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到。我努力地去听,而周围暗红色的世界像是无形的墙壁阻碍着我的听觉。我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阿飞,你回来了?”
我不解,而接下来却没有给我继续思考的时间。酋长说完这段话就闭上眼睛向后躺去,砰地一声,在嘈杂的声音里溅不起一点浪花。族人中没有谁注意到酋长的倒下,都还在欢呼着,喜悦着。我虚幻的身体穿过人群,来到酋长身边,才发现酋长已经死了。
世界仿佛由红转黑再转灰,黯淡了所有的颜色。我就站在人群里,身边的人群依旧跳着舞从我身边经过,可我总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僵硬了。
“嗷呜!”一声狼嚎像锤子一样,狠狠地将部落这块灰色的镜子敲裂、敲碎。“嗷呜!”“嗷呜!”狼嚎声此起彼伏,相互应和。族人们愣住了,不知道是谁开始喊了句“酋长!不好了!狼群来了!”,其他人也开始呼喊着酋长。我看着他们这幅样子,突然想笑,然后又有点悲哀,真替酋长拼命守护这样的部落感到不值当。
黑色的影子从部落外向人群袭来,部落战士养的灵兽开始露出獠牙,对着那些黑影就扑了上去。“嗷嗷”声音被压得很低,灵兽与狼群对持着。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灵兽和狼群撕打在一起,鲜血直溅,尘土飞扬。
“救命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惨叫了一声,人群开始骚动了。我能在每个人脸上看到不安和恐慌,他们慌乱着,在呼唤着酋长,而此时酋长已经长眠了。
从第一只狼突破部落灵兽的防线开始,就不断地有狼突入人群之中。我看见一只狼咬在某个部落战士身上,撕下一大块肉,血流不止,惨叫声不停。狼如同黑夜里的精灵,一闪即逝,却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我看着一幕幕惨剧在我面前发生,而我却无法做什么。一只狼高高的向我跃起,我能看见它阴冷的眼神,露出的狼牙,还有狼牙上挂着的恶心的散发着腥臭味的唾液。然后它穿过了我的身体,扑到一个跌倒的妇女身上,然后咔擦咬碎了她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妇人的手脚抽搐着进行无力地反抗,然后归于平静。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人间惨剧。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见不到了,听不到了,闻不到了,可这样骗不了我自己!
夕阳早已落幕,现在留在天空上的是被鲜血染红的月亮。“嗷呜!”不知道是哪只狼起的头,其他狼也都停下了当前动作,对着那轮血月嚎叫起来。狼嚎声哀凉婉转,悲从心中来。我看见狼群在发生变化了,它们身上灰色的狼毛开始泛出红色,体型也在缓慢地增长,变得壮硕,充满了力感。“嗷呜!”“嗷呜!”狼嚎声越来越响亮,狼群开始亢奋了。
我无视魔鬼般的狼群,踩在像被大雨洗刷过的通红的地面上,周围除了狼就没其他什么活的生灵了。看着地上的断肢残骸,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浸在血泊中的头颅。刚才他们还在笑来着呢,对吧?
部落的灭亡是血色的悲剧,漫漫岁月到底死了多少人,人族才可以安然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日子还是要过的。”我突然就想起来酋长说的这句话。日子那么长,什么时候才能活到头。
不要觉得世界很残忍,你的“生”本就是由它的“死”累积而成的。血流成泊,可浸不湿我的脚,我本就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也只能做一个见证者!在这个剧本里,主角在哪?我要去寻找阿飞,看一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因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我是知道的,我的狼被锁死在七根石柱上,可是它到现在都尚未出现。之后又发生什么,我现在开始感到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