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躺了会,就听到嚷嚷声。
她懒懒睁开眼眸:“花杏,外边怎么这么吵?”
“琳娘姑娘吐血了。”
窈娘一怔,琳娘不就受伤,怎么就吐血了?
“你好好跟我说说清楚,琳娘怎么就吐血了。”
“李大夫也来了。”花杏靠近窈娘耳语,“可能被下毒了。”
虽说院里磕磕绊绊,可窈娘还没想过院里的人会狠心下这些手。琳娘最近除了得罪涟漪等人,并没有跟其他的人吵闹。
窈娘赶紧去隔间看人。
李大夫走了出来,大壮家的过问:“李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药渣给我看看。”
花畦领着李大夫去看自己倒的药渣,药渣早就不翼而飞。
李大夫蹲下身,地上那些残余的零星药渣。
“药里添了不少老鼠药。”
大壮家的送了李大夫出去。
花杏陪着窈娘回房,瞧了瞧门口。
“姑娘,这琳娘侥幸捡回一条命,这身子怕是坏了。”
“是啊。”
花杏不由惋惜。
没有几日,琳娘就被送出了院子。这个结果窈娘早就知道了,不过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叹息。
菀姨娘也没有调查谁下的毒。后来传出话,说是熬药中的一个婢女,是花琼的妹妹。
事情不了了,没有多久,谁也没有再议论这事。濮府后院投入忙碌之中,珊娘说的那个贵人要来了,谁又在意一个贱籍女子的死活。
珊娘跟窈娘谈起琳娘的事,也只是微叹息一声。
“大伙不都殊途同归。不过琳娘她也不无辜,手上腌臜事还是有几件的……”
“只是觉得有些冷酷了。”
珊娘叹道:“你啊,可别过分心慈。说实在的,现在琳娘走了,你认为有几人为她可惜,不拍手称庆算是好的了。”
“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你真打算出去了?”
“当然,我可是打定主意。”
窈娘看着神采奕奕的珊娘:“那也好,不过你做事还是低调些,去了那边也怕不熟……”
珊娘听着她谆谆教诲,眼里满是笑意。
两人谈笑说及菀姨娘吩咐下来的话,院子里姑娘也不敢借口生病,生怕自己慢一步就像琳娘一样被驱逐。
“你准备表演什么?”
窈娘笑:“抚琴。我倒好奇,你准备什么来出彩?”
“还能有什么,不就展现才艺。不过我在想,来选的人是谁,喜欢什么做派,若是个不喜欢拔尖的,我处处表现会碍人双眼。”
窈娘缓缓起身:“也对。”
闲暇时光易逝,阖府为之忙碌的贵人在姑娘们措手不及的时候上了门。
窈娘飞快地瞄过一眼,心下一惊。四年没有见过,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过得不错。
贵人?窈娘想起当初她跟着那个人走,难道说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窈娘心疑。
“姑娘们,你们继续,希望我来没有打搅你们练习。”贵人落落大方。
菀姨娘笑:“早就跟他们说,夫人要来,让她们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若是拙劣的,夫人不吝赐教。”
“姑娘们各个如花似玉,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瞧她们的架势,我还能有什么赐教不赐教的,反倒希望她们可千万别认为我是个俗人不理会了。”
长袖善舞的女人跟窈娘记忆中腼腆含羞的女子相差很多,窈娘见她没有多看自己。想想也是,人家现在可是贵人,自己对比,相形见绌。
偶尔问及这里的姑娘,闲话家常的样,不过底下的姑娘战战兢兢,谁也不敢真跟贵人‘闲聊’。
人家说这句闲聊是抬举,底下的人自然努力唱和迎逢。
“今日夫人奔波,晚些我好好宴请夫人。”
贵人笑:“有劳了。对了,这位姑娘看着甚是眼熟,能让她作陪?”
菀姨娘无不遵从:“当然可以。”
窈娘随着她们一道出了院子,大壮家的轻声交代她,不能怠慢了贵客。
窈娘淡淡应下,大壮家的看眼前颜色正好的姑娘,想她平日举止,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也不多言。默默回到自家主子的身后侧。
眼下的院子是濮家刻意收出来的待客的,十分幽静宜人。
上座的人打发了婢女出去。
“舜窈,你如今怎么……”
“家里获罪。”她面上一片冷清。
上座的人起身:“怎么回事?”
窈娘摇头:“我也不是清楚,哥哥被人参了谋逆。你……”想到如今身份不同,自己落魄,不好追问一些事。
“舜窈,你过来。”
她不由谈起了往日在沈府的欢乐,两人陷入对往昔的追忆,感叹物是人非,和对世间变幻无常的感慨。
两人渐渐熟络了,窈娘也放开了心胸。
“碧霞姐,当初你跟的那个人身份不凡吗?也幸好你走了,否则……钥悦他……”
想到钥悦,窈娘总觉得心中堵着气,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兄长嫂嫂,还有那沈家的列祖列宗。
碧霞安慰:“这样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个孩子。你以后,跟我回王府。”
如果钥悦还活着,她自然是欣然往之,可惜……她还有留下的理由。
“碧霞姐,我不能离开。”
“你一个大小姐,何曾受过这些苦难。你放心,去了王府,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碧霞姐,我知道随你离开,怕已是我最好的结局。”
碧霞不明白舜窈在执拗什么,但是她不说,自己拿她也没折。
“随你。日后你要是想去王府,给我捎信。”
碧霞原是沈府的家生奴,是舜窈的贴身奴婢,她恋慕着舜窈的哥哥,后来被舜窈的嫂子发现,配给了一个小厮。碧霞不甘,后来救了一个人,被舜窈发现,碧霞以死相逼,最后舜窈答应放他们离开。
“好。刚才姑娘中,有位叫珊娘的,你能不能选中她。”
“都在这里了,你还这般为他人着想。”
“沦为贱籍的我们,大家的结局怕都好不到哪里,能帮衬就帮衬。”
珊娘能想得开这样还算是好的,若是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怕也就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两人叨叨絮絮说了不少,一个婢女进来:“夫人,你不能太劳累。”
碧霞对舜窈抱歉一笑:“前段日子感染风寒,身子不利索,王爷就派人盯着我,怕我是不听大夫的嘱咐。”
“是我打搅了,来日方才,夫人,我先告退了。”
碧霞听她转换称呼,感慨她的懂事,想到舜窈的哥哥,她又不由一阵揪心,毕竟喜欢了那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