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杨宇清驱车来到南华路,照片中的小院就在眼前。
院门开着,杨宇清下车走进小院。院内破败不堪,东西摆放得有点杂乱,靠近院墙的地方长着一些杂草,院墙上有成片的青苔。
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这个小院,杨宇清早就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个小院的恐怖传闻,特别是听童雨和宋廷军讲了有关这栋房子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大家都管这里叫“鬼宅”,在那些恐怖传闻当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这里面有一个满头长发的女鬼在四处游荡。也有人说女鬼是个小女孩,童雨和宋廷军的说法都证实了这点。
杨宇清虽然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选择中午时分过来,不能不说有自身安全方面的考虑。
走进屋内,对面是一堵墙,杨宇清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出怪在哪里。这显然是一个厅,也就是旧时的堂屋。比较特别的是,普通人家堂屋墙壁的中央应该会有摆放神龛的凹面,但是这里却没有。堂屋的两侧是卧室,杨宇清分别进卧室看了看,发现可以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没用的或者搬不动的器具。
从卧室出来,杨宇清重新打量起这面让人看起来有点别扭的墙来。这面墙足有十来米长,他顺着墙根来回走了一遍,突然在这面墙与左边侧壁的交接处发现了一点异样。原来在这面墙的最左边,有一个长方形的墙面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有点不同,颜色上有差异,砌筑方式上也有明显的不同。整体上看倒象是一扇砖砌的门。
“莫非这里曾经有扇门,后来被人用砖堵了?”杨宇清带着这个疑问出了房子,绕了半圈来到房子背后,在可能的位置附近搜寻了一遍。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墙面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里面有,外面却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杨宇清纳闷地想,“难道这面墙里面有什么玄机?”
回到屋内,杨宇清重新查看了一下,拿出相机拍了一张墙面的照片,然后匆匆出了小院。
午夜十二点,何志坚还在作画。他对这幅画投注了前所未有的精力,他甚至觉得做完这幅画之后他一生的精力都将衰竭,――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今天上午去了那个小院,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下。回来之后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觉得他应该把它画下来,这是一种他无法拒绝的使命。所以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午夜十二点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当他把那个小女孩的影象用高超的画技成功镶入那浅褐色的砖墙之中时,他舒心地笑了,――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喂!”
他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是她!她在哪里?何志坚急忙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看到窗台上站着那个小女孩。
天哪,这是十楼!何志坚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小雅,不要――”放下画笔就向窗台上的小女孩扑去……
2006年10月16日。
接到报案时是早上六点,宋廷军被值班警员打来的电话叫醒。赶到警局时,陈红和张廷已经到了。
“一会李队过来,让他带些兄弟马上赶去案发现场。”宋廷军对值班警员吩咐了一句,便和陈红、张廷匆匆赶往案发地点。
现场已经围观了不少人,120急救车已经赶到了。三人亮出证件分开人群,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检查俯卧在地上的一名男子。男子的头部碎裂,鲜血和脑浆流了满地,惨不忍睹。陈红连忙把头躲到宋廷军身后,宋廷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亮出证件问几名检查男子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他已经死亡超过三个小时了。”一名医生站起身来回答说。
宋廷军点点头,来到人群面前大声问:“有谁认识死者吗?”
陈红拿出纸和笔开始记录。
“他是个画家,住在10楼。”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回答到。
“谢谢!”宋廷军对那人说,又回头对张廷和陈红说,“走,我们去找房东。”
三人来到租房管理处,一名何姓中年女性接待了他们,领他们坐电梯上了十楼。
“他叫何志坚,是个画家,和我还是本家呢。”房东一边领路一边说,“在我这住了十来年了,来的时候听说是和老婆离异了,他把房子家产全给了老婆孩子,自己就租房住,靠卖画为生。人挺健谈的,什么话都跟我们说。”
房东说着已经领几人已经来到了死者房门前,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墙壁上挂满了画。
“大婶,案发之后没有人进来过吧?”宋廷军在房门拦住正要进房的房东问。
“没有。今天早上6点街道上打扫卫生的才发现他跳楼了,现在还不到7点,你们不来我还不敢一个人上来呢。”房东说。
“行,我们自己看看,麻烦您了!”宋廷军担心房东进去会破坏现场,下了“逐主令”。
“那好,你们看吧,我先忙去了。”说完房东识趣地离开了。
三人走进大厅,仔细查看起来。
“时间:2006年10月16日早上6时50分;地点:松花路14号1008房。”宋廷军看了下手表说,环顾整个大厅,感觉比较宽敞,因为屋内的摆设很少,只有一张画桌和一张茶几。
宋廷军来到画桌面前,一边查看一边说:“死者房中一切摆设正常。大厅中有一张画桌,一张茶几。画桌上颜料盒打开,画笔置于画架前,画架上有一幅刚完成的风景画,墨迹尚未干透。”
离开画桌,宋廷军又来到茶几面前查看:“茶几上有两副碗筷,菜碟三盘,碟中有尚未吃完的菜。”
查看完茶几,宋廷军来到窗户前。窗户开着,探头出去往下望,楼下正好是死者尸体,看来死者就是从这个窗子跳下去的。
“室内无打斗痕迹。窗户打开,窗沿上留有衣服上纤维,死者是从窗户跳下十楼致死。”宋廷军说着离开窗户,来到卧室查看了一下说:“卧室内一切摆设正常,整个房间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回到大厅,宋廷军发现张廷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画家上那幅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小张,怎么,你也懂画?”
“不是,队长,你看看,这幅画上的景物好象在哪里见过。”张廷一边回想一边说。
“哦?”宋廷军有点惊讶,仔细看起这幅画来。
画中是路边的一个矮墙围成的小院,小院的周围是有一些树木。院门打开着,院子里是一栋平房。平房的房门也是打开的,房子里有些阴暗,但是从侧面窗户上射进来的一束亮光恰好照亮了房门对面的墙壁。
“小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了。是哪里呢?”陈红一边说一边拿着笔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宋廷军突然发现画中的路边上还有一个路牌,路牌上似乎有一些文字,但是字很小。
“你们看,小院外面的路边有一个路牌。”宋廷军说,三人都凑近了看,终于看清了路牌上的字,上面写的是――南华路。
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画中的小院是哪里。
“鬼宅!”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A市南郊的鬼宅是众人皆知的一个恐怖地带,何志坚为什么要把它画下来呢?三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宋廷军再次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突然发现在墙角有个小东西,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个溜溜球。
“溜溜球?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房东说他是一个人住,怎么会有这种玩具?”张廷惊讶地问。
“不奇怪,他一个人住,茶几上还有两副碗筷呢。”宋廷军说,“看来我们还得去找房东了解一下情况。”
三人下楼来到租房办公室找到了房东。
“大婶,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您。”陈红微笑着对房东说。
“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房东爽快地说。
“平常何志坚都常有朋友来往吗?比如说来他这里玩,或者吃饭什么的。”陈红问。
“有,我听说他是画家协会的会员,经常有些人找他。不过他们都是出去玩出去吃的,从来不在家里做饭菜吃,除非是他一个人在家。”房东说。
“那平常就他一个人在家?”陈红追问到。
“那倒也不是,以前是。”房东想了想说。
“什么意思?”陈红没听明白。
房东抱歉地笑了笑说:“哎呀,你瞧我,都没说清楚。我是说以前他就一个人在家,但是二十多天前,他带了个小女孩回来,八九岁的样子吧,说是他朋友的女儿。”
“小女孩?”三人都吃了一惊。
“您知不知道那小女孩叫什么名字?”陈红迫不及待地追问到。
“听何先生叫她小雅。”房东回答说。
“小雅?!”没有什么比这个名字更让三人吃惊的了,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对,是叫小雅。”房东没有注意到三人的惊讶神情,继续说,“何先生对小雅可好了,天天给她买冰激凌吃,出去画画也带着她,简直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那小雅现在在哪里?”陈红问。
房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我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她了。不过很奇怪,何先生还是每天都下楼来买冰激凌给她吃,我还以为小雅一直在楼上没下来呢。对了,自从小雅来了之后,何先生每次出去画画都会带着她的,但是这一个多星期都没见他带小雅出去了。我以为是小雅病了,有一次就问他,他却说小雅就在他后面,可他身后鬼影都没一个。就昨天吧,他下楼来跟我说他要带小雅去南郊写生,我还是没有看到小雅。”
陈红点点头说:“大婶,谢谢您给我们提供的线索,以后有需要,还得来打扰您。”
“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房东说,神情突然黯然起来,“我也想知道个为什么呢?在这住了十来年了,都跟亲人一样了,好端端地怎么就自杀了呢?”
陈红安慰了房东几句,三人便开车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