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尼罗河之夜
我被尼罗河夜晚的月色沐浴过之后,从船顶下来,再回到房间,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尼罗河的夜晚有种静谧之美,大船都降低了马力,把发动机发出的噪音降到最小。巨大的游船平稳得就像一幢陆地上的房屋,如果不掀开窗帘,你会以为你住在家里。
在船顶,可以看到两岸的景色,有时也可看到和我们体积同样庞大的游船。一开始,我被尼罗河夜晚的景色吓坏了,两岸的原始景象,让我感觉时间恍若隔世,这里有属于前世的忘记,它们离我是那样远,又是那样近。
“前世”,隐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皮肤下面,血液之中,埃及是能够唤起人类对远古“回忆”的地方,我想,这就是埃及之旅的魅力所在吧。
船上的日子有种“天上人间”的幻觉。一日三餐,有咖啡,有美食。餐厅在大船的“地下”,一天早晨,窗帘洞开,我惊奇地发现,尼罗河的水平面几乎和我们的视线“等高”,用眼睛看过去,那碧绿的水平面几乎漫过玻璃。
我身穿红色埃及刺绣棉布衣服,拿着盘子在餐厅里走来走去,在西方人眼里,我是长发如丝的日本女人,每当他们对我说着“啊里啊朵”的我在家中,身穿美丽的埃及长袍,感觉仍在旅行。日语,我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我是中国人。”
尼罗河的夜晚,静的是大船的外表,热闹的是大船的芯子。当我从寂静的船顶下来的时候,咖啡吧里的舞会正热气腾腾地酝酿着,迷幻的彩灯已转动起来,我已换上了美丽的埃及长袍,那个在灯影里缓缓走动的女人,那个穿着埃及鞋和袍子的女人,她是不是一个幻影呢?
舞会开始了。各种肤色的脸。笑容极为灿烂。肢体语言很美。想像着几分钟以前,我还置身于被黑暗包围的船顶,两岸的神秘庙宇一座接一座向我走来。我昨天被风吹走的那条红纱巾,它现在又在哪里呢?
第30节 热情的沙漠古装
埃及那种宽大的袍子,很像我们的古装,又像戏服一样夸张,有戏剧感。在埃及旅行,女人看到那些在风中飘动的长袍,没有不动心的。我先是得到一件粉红色的,那是在参观一个国王墓的间隙,我和女友偷偷跑去买的。时间总是来不及,以至于买东西总跟打仗似的。
那件粉红色长袍,胸口绣满嫩黄和绿的十字绣,配色十分诱人,我一眼就看中了,在问价钱的同时,热情的埃及人已经把一块藕荷色的包头,三缠二绕,在我头上包好。我打着包头从里面出来,引得同伴一阵惊呼。
长袍穿起来,只有在风中走动,才有那么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风是一只神奇的手,它使女人的身体瞬息万变,在瞬间曲线毕露,在下一个瞬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穿袍子的感觉就像什么也没穿,舒服极了。
这就是著名的埃及金字塔。这张照片是我的好友著名女作家徐坤拍摄的,她一再叮嘱,照片发表时,要署名。
亚洲人的面孔在埃及逛市场,到处能感受到沙漠人的热情,也许是我亚洲人的面孔和丝一般顺滑的黑色长发,对他们来说既新鲜又陌生,无论走到哪儿,买什么,他们都忘不了用英语说一句:“你好漂亮啊!”
在餐馆吃饭,会忽然冒出个小伙子来,悄悄跑过来对我说一句“我爱你”!他是用中文说这句话的,全桌的人都听得到,让我觉得有点尴尬,因为我们中国人是从来不把这句话放在嘴边上的,我们是含蓄的,内向的,很难把“我爱你”三个字这么顺畅地说出来。在埃及,一个礼拜听到的“我爱你”比在北京一年听到的“我爱你”还要多,他们是愿意表达的民族,他们的性格就像热情的沙漠,因为吸收了过多太阳的光和热,人也变得火辣辣的。
警察从红海往开罗走,至少要走5个小时,这一路上的风景异常美丽,有海水、沙漠和雪白的风车,5个小时,全程都有持枪荷弹的警察一路跟随保护,临时停车,我们下来拍照片、抽烟,他们就站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他们手持长枪,带着黑色钢盔,穿着黑皮靴,使人感觉自己仿佛深陷卡通片的意境里,沙漠一片金黄,海水在不远的远方,蓝得诱人,就像玻璃似的。我穿着磨旧的牛仔裤和鲜艳的阿拉伯绣花上衣,头上顶着一头金色的珠片,感觉就像一个公主。
临时停车,我们想起上厕所这回事来了。“奔驰”牌的大旅行轿上虽然也有厕所,但导游告诉我们尽量不要使用它,因为那样可能会使车上空气不好。
我们几个漂亮女人有说有笑地往可能有厕所的地方走,没想到岗楼上持枪的士兵枪口一转,对我们大声问话。我们意识到里面可能是军事禁区,于是,我们冲他们招手,仰着脸对他们微笑,用尽量甜美的声音对他们说:“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
“可以,可以。”
他们立刻也变得笑容可掬。
另外一些士兵也在岗位上冲我们友好地招手,大声说“HellO”!一时间,局面全变了,搞得像一场联欢似的。他们热情的本性一旦展现出来,就收不住了,等我们从兵营简陋的厕所里出来,他们竟然来了个全体鼓掌,好像在欢迎凯旋而归的战士。
第31节 日光草原
现在,我坐在大地的中央,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心脏地带,聆听大地的呼吸声。耳边是轻微的风的呼呼声和昆虫鸣叫的声音,远处有一片湖和马群,天空蔚蓝,云层低矮。
一个人坐在草地上,阳光静静地晒在后背上,我看得见自己梳辫子的影子。隐约听见马的嘶鸣,仿佛是远古的声音。远处的马群开始奔跑起来,它们一个接一个结伴走远了。
我在草地上躺下来,把阔边草帽盖在脸上,牛仔衣上沾着青草的香味儿,怎么闻也闻不够。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张开四肢,平躺在蓝天下,让阳光穿透我的身体,进入每一个毛孔深处。
是谁用一只炽热的大手,沿着我如雪的肌肤缓慢行走?
是谁用一把巨大的纸扇,在我耳边不停地扇起轻风?
是谁派来体形轻巧的昆虫,绕着我的头发飞呀飞,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独自一人坐在辽阔草原的手掌心里,心像被什么人握着,先是握着,然后一下一下用力揉搓。那是一种类似恋爱的情绪,兴奋,欢娱,却又有那么一点想哭。
我与内蒙女诗人安心。大概是刚刚喝了一点酒的缘故,四肢绵软,身体被柔软的草地紧紧地抱着,有草尖轻轻扎着我的腿,像是什么人的抚摸,动作过分轻柔,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日光草原,是生长蜜一样情绪的地方,好想和什么人说说话,好想听蒙族妹妹唱歌,好想无缘无故地哭一场,好想无拘无束地跳舞,好想谈恋爱。
远处的马群已经不见了,刚才还在视线之内,现在仿佛插翅飞了去。他们还没有走远吧?
第32节 夜航
夜来了,大船在寂静尼罗河上无声地航行,我在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夹克,脖子上胡乱地缠了条长纱巾,沿木楼梯一路奔跑着来到船顶。船顶的大露台白日里热闹非凡,躺椅上挤满了穿泳装的白人男女,他们抓紧时间日光浴,皮肤被晒得白里透红。
船顶的游泳池始终像个装饰品,它像一只蔚蓝色的眼睛,镶嵌在船顶,没有人敢于进入这只“眼睛”,尽管穿着泳装跑来跑去的人很多,可敢下水的人一个都没有。
也许是水太凉了吧?
我很想进入那一片眼珠似的蓝,可惜我没带泳衣。从国内出来的时候,带了许多衣服,就是没想到要带泳装。出发时在北京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埃及这边热得可以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