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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除恶务尽

韩信拜将后曾请人带了一些钱和一封信给潇湘,诉说了近半年的遭遇,信最后说:“若不是萧丞相一片真诚,半月前我已回到田家庄,楚墨若来犯,就和他们决一死战。汉王现拜我为大将,让我统率汉军,我终有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战场上瞬息万变,我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松懈。若天下大事了了,或有机会,我定回来看望你们。麟儿已经两岁多,我没在你身边,没有尽到为夫为父的责任,深感内疚,你要多多保重。请代我问候师傅师娘,此情昭昭,此意诚诚!”

这是潇湘第二次收到韩信的信,韩信随项羽进咸阳后,她曾收到韩信的一封信。说一直做项羽的执戟郎,郁郁不得志,不久就离开项羽回田家庄。潇湘很高兴,左等右等却不见韩信回来,非常担心。想不到峰回路转,韩信投了刘邦,并被刘邦拜为大将,心里确实为韩信高兴。她知道韩信对出人头地、拜将封侯并不热心,朝思暮想的是能率领千军万马驰骋战场,成为一代名将。

潇湘对韩信有信心,知他定能创出伟业,便加倍留心汉军的动向。好消息坏消息不断传来,汉军平定了三秦,汉军占领了彭城,汉军大败,退回荥阳一线。潇湘的心随着汉军的得失起伏,她为韩信高兴也为韩信担心,却听不到韩信的消息。平地一声春雷,传来韩信率兵渡过黄河,智擒魏豹、活捉夏说的消息,潇湘欢喜若狂,田家庄也沸腾了。

潇湘和韩信的几名师兄就要找韩信投军,田仲也很赞成,不巧麟儿病了,潇湘不能成行。过了十多天又传来喜讯,韩信在井陉关歼灭了赵国二十万大军,俘虏了赵王,汉军占领了巨鹿后一路南下,已到了修武。潇湘见儿子病已痊愈,再按奈不住,她把麟儿交给母亲照顾,和哥哥田仁和三个师兄拜别了父母,打扮成男子的模样,离开田家庄向修武而去。

从邯郸郊外去修武,一路都是太行山的余脉,四处郁郁葱葱。潇湘等五人快马加鞭,黄昏时候来到磁虹集。磁虹集四周并没有城墙,它是一个大集市,有两条成十字形的大街,相当兴旺。

太阳刚下山,西边的天空尽是绚丽的彩霞,鸟儿在树梢、屋脊上跳跃,炊烟袅袅升起。潇湘忽然感到肚子咕咕地响,众人就在一间饭店门前下了马,饱餐一顿后牵着马来到一间客栈。

这间客栈在靠北的大街上,大街还算宽阔,两边都是商铺。潇湘等人把马儿交给店小二,嘱咐他用上好的草料喂养。店小二接过他们的马,牵进客栈侧边的院子里。

潇湘走进客栈来到柜台边,抬头见前边一群汉子正走进客房,最后一名大汉的背影感到很眼熟。潇湘没深究,开了两间房,她自己住一间,田仁等到四人住另一间。三更过后潇湘睡醒了一觉,感到口干舌燥,就起床披上衣服找水喝。摇一摇水壶,一点水也没有。潇湘穿好衣服提着水壶到了厨房,装了一壶热水,刚要回房去,见窗外人影一闪,一个黑影掀窗跃进对面的房间。

潇湘心里想:“何方小贼,竟敢在姑奶奶面前行窍?”好奇心起,放下水壶跳出窗外,闪到对面房下,轻轻拉起一线窗向里面看去,不禁吓了一跳!

这房间很大,里面密密麻麻地围坐着十多人,一盏小油灯放在他们中间的桌上,一名身穿黑衣瘦汉正向中间的首领低声说着。在油灯的光线下,潇湘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孟彦雄。

潇湘听到黑衣人说:“他们明天中午就会来到这里。”

孟彦雄问:“一共有多少人?”

“还是十一人。”

“韩信这小贼这回死定了!”孟彦雄咬牙切齿地说:“他手中有六万大军,带了十人就离开军队,真得是找死!”孟彦雄对坐在他对面的孟彦豪说:“你明天带三个人拿上弩弓,埋伏在客栈斜对面的二楼上,到时我会用一部马车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抓住时机把小贼干掉!我们随后就会从小院中杀出来,你们即使射杀不了他,这小贼也逃不了!”

潇湘越听心越惊,暗叫“上天有眼”,他轻轻地放下窗,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如何是好?”潇湘心想:“敌人有十五人,自己只有五人,敌强我弱,不能硬拼。”心中焦燥,绕室徘徊,“打不起我们躲得起,明天一早我们去集外拦住表哥,不就行了。”再深究下去,潇湘觉得还是不行“若遇不上他们,表哥就危险了!”潇湘与韩信虽成了亲,互相还是以表兄妹相称。

“最可怕还是孟彦豪等人的弩弓”潇湘心中自语:“把他们干掉,表哥就没危险了,他们打不过我们。”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她摸进田仁的房间,悄悄把四人叫醒,把孟彦雄的阴谋告诉了他们,并对他们说了自己的对策,“我们在涟水镇与他们交过手,孟彦雄可能会认出你们。明天你们不要露脸,我化了装,他们不会认出我。你们明天早上做好准备,我一发现孟彦豪等人离开,就来叫你们。”

翌日天气晴朗,辰时初太阳就从云层中钻出来,阳光明媚。巳时刚过,潇湘看到孟彦豪等四人背着装在布袋里的弩弓走出客栈,连忙招呼田仁等人尾随在他们身后。孟彦豪领着众人走进客栈斜对面的中药铺,向店主打了声招呼,就和众人上了二楼。

潇湘也不跟进去,他们走进中药铺旁边的茶馆里,五人分散坐开,一边喝茶一边注视周围的情况。磁虹集这时已很热闹,路上人来人往,大街两边摆满了叫卖的农产品和各种杂货

巳时末,潇湘见客栈左侧院子门打开,一辆有车厢的马车已停在门边。看样子孟彦雄要动手了,就向田仁等人打了个招呼,向中药铺走去。潇湘走进中药铺,指了指二楼对店主说:“老板,是孟二哥叫我们来的。”

店主以为他们和孟彦豪是一伙的,就点了点头,潇湘就领着田仁等四人走上二楼。他们上楼时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孟彦豪等人手持弩弓全神贯注注视街面,一点也没有察觉。

潇湘做了个动手的手势,率先飞身向孟彦豪扑去,孟彦豪等墨者发觉身后有异,刚掉过头,身上先后中剑,惨叫声中分别倒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市集又乱又吵,楼下的店主竟然没有发觉。

潇湘捡起地上的弩弓,顿感胜券在握,楚墨今天害人终害已,难逃覆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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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离开修武,快马加鞭急急而行,归心似箭。在离开田家庄的这三年中,潇湘一家对他的恩情韩信须臾没忘。师傅呕心沥血教他武功,潇湘冒险为他寻找丹药,一件件刻骨铭心的往事在他心头掠过。

“儿子长成怎样了?像自己还是像潇湘?”潇湘怀孕自时自己去闯天下,韩信一直感到很内疚。虽说天下板荡,正是英雄豪杰创功立业时候,但总于心难安。所以暴秦一灭,韩信就要回田家庄。后来为了躲避墨者的追杀,为了师门和潇湘的安全,逼不得以藏身到汉军之中,此时找到机会,就迫不及待地回家探望。

离家越来越近了,过了磁虹集,不到黄昏就能见到久别的亲人和从未见过面的儿子,韩信非常兴奋。见前面集市人来人往,韩信就收住马缰,慢慢而行。

他们一行人穿的是武士服,虽然身佩刀剑,神情彪悍,看上去只是一群武夫。韩信和孔氏兄妹并骑而行,孔尚武居左,韩信居中,孔尚文在右边,身后两骑是史舜和另一名侍卫。

一辆马车从前面左侧的院子中驶出来,把驰道拦住,韩信孔氏兄妹勒住马,脸现疑惑之色,手按刀剑。

“杀啊!”小院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孟彦雄张力等人策马冲出,向韩信扑去。韩信闻声看去,见孟彦雄举着墨子剑飞奔而来,口中大喊:“小豪,放箭!”韩信一楞,忽觉背后剑气侵体,耳中听到一声娇叱:“表哥小心!”

高手遇袭,身体自然做出反应,韩信身一侧避开要害,一把长剑从后面刺穿他的肩膀。“铮铮铮铮!”四支弩箭从他头上掠过,向孟彦雄等人射去。

在中药铺楼上的潇湘刚才手按弩弓,正要向孟彦雄发射,突然看见史舜拔剑从背后刺向韩信,大惊之下发出警告,接着才射出弩箭。

潇湘的一声大叫救了孟彦雄的命,他抬头见弩箭迎面射来,连忙一缩,弩箭在他头上擦过,“蓬!”一声,把跟在他后面的一名墨者射倒。张力柳飞絮用力劈开两枝弩箭,一声惨叫,另一名墨者中箭倒下。

“奸贼,纳命来!”孔尚文在韩信的右方,见韩信被暗算,大叫一声飞身跃起,在空中拔出宝剑,翻身含恨向史舜劈去,史舜知孔尚文的宝剑削铁如泥,不敢招架,翻身滚下马鞍。“唰!”一声,孔尚文的宝剑从上而下,把史舜的座骑劈成两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韩信甩开肩上的剑,强忍剧痛抽出青铜剑。孔尚武和众侍卫这时已与墨者杀成一团,挡在他的前面,潇湘等人从楼上跳下来加入战团,强弱易势,墨者被迫由攻转守,步步后退。

集市上已是一片混乱,乡民们四处逃窜,地上躺着一具具死马和尸体。交战双方都是武功好手,每一招都犀利异常,快若闪电,他们从马上打到马下,杀声如雷。

韩信骑在马上,他不能动,一动肩伤就血如泉涌。他见已方已占了上风,心中稍定。

潇湘恨史舜暗算韩信,就撵着他打,她双手持剑,右手是田家剑,左手是削铁如泥的短剑,刚柔并举,杀得史舜手忙脚乱汗流浃背。张力见女婿遇险,手一抖挽起三朵剑花,把孔尚文逼开,跃到史舜身旁挑开潇湘的长剑。潇湘眼看就能为韩信报仇,让张力破坏,含怒一声大喝,田家剑向张力斜劈而下。

张力心中冷笑,“我四十年的功力,还怕小儿你使横。”墨子剑一挡一绞,潇湘手腕一麻,田家剑就要脱手,连忙用力撤剑。张力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墨子剑闪电般直刺潇湘咽喉。

坐在马上的韩信看得清楚,脸上变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潇湘上身后仰,左剑一闪劈在张力剑锋上,“唰!”一声,张力的墨子剑尖被劈断。张力大惊,拉着史舜向后飞退。

墨者这时败局已定。一番激战双方互有死伤,但韩信一方人死伤比墨者少,孔尚文潇湘手中的宝剑更令他们心寒,使他们缚手缚脚。战前孟彦雄做了周密的部署,又在韩信身边安插史舜这一奇兵,以为取韩信的狗命易如反掌。想不到一败涂地,心中一阵阵绞痛,潇湘夺去了弟弟的弩弓,刚才激战又不见他们现身,料想他们必然遭了毒手。

孟彦雄性格坚毅,从小就拿得起放得下,见事不可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口中便发出一长一短的啸声,这是墨者撤退的信号,忍住悲痛指挥众人且战且退。

潇湘见墨者败走,她也不追赶,急忙来到韩信身边,见他浑身鲜血,心如刀割,眼泪泉水般流出来。

韩信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她,低声感激地说:“你为啥在这里?你又救了我!”

“别说话。”潇湘忍着眼泪跃到韩信的马上,从怀中掏出金疮药为韩信包扎好伤口。孔氏兄妹和众卫士见韩信并没大碍,都放了心。

韩信与潇湘骤然相逢,心中有许多知心话要说,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韩信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对孔尚武说:“你和二弟持我的手令,去找邯郸令,令他挑选高手捕快,找出孟彦雄的藏匿点,这群人不除,终是心腹之患。”

孔氏兄妹见韩信伤已包扎好,又有潇湘等到高手保护,回到田家庄已没有危险,就拱手听令。韩信继续说:“你要邯郸令不动声色地查找,只要派人秘密监视田家庄,就能找到墨者的踪迹,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墨者巢穴。你俩进庄时要偷偷翻进来,不能让墨者发现。”

韩信令磁虹集的三老清理好现场,就坐上马车回田家庄,一边养伤一边准备对墨者算总账。

五天后三更,孔氏兄妹摸了进庄,他们终于找到了墨者的藏匿点。孟彦雄等人藏匿在邯郸西边山区的一个小村里,孟彦雄派了两名墨者化装成商人,住在田家庄附近的客栈里,监视田家庄的动静。

孔尚武打开画好的草图,指着孟彦雄住的院子对韩信说:“墨者一共还剩下九人,两人住在客栈,这里只有七人。这小院子背后是陡峭的山峰,山上树木茂盛。”

韩信对潇湘说:“表妹,我杀了孟俊杰后,孟彦雄就一直追杀我,从涟水镇到磁虹集从没有间断过。你在磁虹集杀了他的弟弟,这仇结得更深了。在回军营之前,我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干净,不然后患无穷。我看这样,官兵和捕快从前面进攻,我们悄悄埋伏在后山上,给他们迎头痛击。除恶务尽,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

“就这样干!”潇湘接着说:“动手前把客栈的两人干掉,别让他们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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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彦雄黎明前醒来就再没睡意,心中猫抓般地难受,杀父深仇非但没报成,唯一的兄弟又战死了。自从认识了韩信之后,孟彦雄就觉得掉进了了恶梦中,父亲、师叔、弟弟和师兄弟们相继被害,自己一次次报仇总是功败垂成,这难道是天意?是灭韩门的报应?孟彦雄不相信这些,只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坚信锲而不舍目标就一定能达到。

孟彦雄穿上衣服来到院子中,天还没亮,晓月残风,心中一阵凄凉。耳中忽然听到门外有嚓嚓嚓的声音,孟彦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门隙中往外看,不禁大惊,一群官兵捕快在门两边闪开,看样子是把院子围起来。

孟彦雄闪进房中,把张力等人叫醒,他们早已做了应变的准备,人人都枕戈待旦,众人拿起武器就从屋后向山上爬去。半山腰有一块空地,孟彦雄张力等人爬到这里,就站在一起向山下看,见官兵捕快正在院子中搜查,心中暗叫侥幸。

“嘣嘣嘣!”背后左边的林子里一阵弓弦响,四支弩箭流星般射出来,把张力柳飞絮等四人射倒,“杀啊!”一声大喊,韩信潇湘孔氏兄妹等人从林中冲出来,向孟彦雄扑过去。

孟彦雄站在最左侧,离韩信等人埋伏的地方最远,才免于难,见状大叫“跟我走!”向右侧山上逃去。孟彦雄三人在前面逃,韩信等到十多人在后面追,孟彦雄一口气逃到山顶,向山下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原来是一道断壁,下面是万丈深渊。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拼了!”孟彦雄大叫一声“结阵!”三才阵转眼间就结成,这个阵成三角形,天人在三角尖,由孟彦雄担当,人地两人在左右两侧,由另两墨者充当。这阵的长处是三人互相保护,而且三人的角色不断变化,随时变阵。

把孟彦雄逼向悬崖是韩信原订计划,这就能把孟彦雄一伙一举聚歼,永绝后患。现在孟彦雄三人已经无路可逃,目标就要达到,韩信反而不急于下手,他知道存了拼命之心的人是最可怕的,孟彦雄临死前的反噬决不能掉以轻心。

韩信等人把孟彦雄三人远远包围,等待后面的弩弓手赶上来,到时候四把弩弓瞄准孟彦雄,他即使是神仙也活不了。

孟彦雄圆睁双眼盯住韩信,心中只有仇恨。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最不甘心的非但报不了仇,楚墨还丧送在自己手中,成了楚墨的千古罪人。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取韩信的狗命,要他陪葬!

双方相持之间,孟彦雄忽见韩信等人向两边散开,四人手持弩弓向他们逼来,心知绝难幸免,万念俱灰,他不想死在弩弓下,含恨大叫:“韩信,我们在阴间等着你!”飞身后跃,与另两名墨者跳进万丈深渊。

韩信走到悬崖边向下面看去,雾海茫茫,除此什么也看不到,估计孟彦雄再无生理。楚墨终于烟消云散,田家庄安全了。

三天以后,韩信和潇湘田仁带着三名师兄离开田家庄,向修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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