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在等着流歌自己回过神来,他一直保持着那送琴的姿势,也未显得累。
许久,当忽起的风将几点雨点儿带到了流歌那美丽的脸庞之上时,她才被那冷冷地凉意拉回了眼前的处境中。
“这琴,被妖邪附体了吧?”流歌未伸手去触碰那琴,只是做了随意的模样将目光从那琴上移了开去。
“说笑了。”白绫轻轻摇了摇头,拿着的琴依旧未收回。
“值几个钱?”听白绫如此说,流歌也算是放下了心来。琴,在市场上地价钱本就不便宜,何况这似乎是一把年代久远的精品古琴。
“足以买下你……”白绫别有深意的看着流歌,继而又继续说到:“足以买下你还有你的家、你的一切。”
闻言流歌原本精明着眼前买卖的正经神色敛了去,忍不住地脸上露出了格外轻佻地笑来。
买下她、她的一切?
笑着的流歌伸手便想要夺了那琴砸向已湿泞的地面,白绫不过是拿着古琴的手一动便躲过了她那双美得让人心动的手。而那纸伞也依旧将雨点儿们挡在了它的守护之外。
“钱,抵不过我。”
淡淡的紫檀香味一时漫进了两人鼻间。
这琴,竟是紫檀木所制?流歌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千里紫檀梦里香,身前的女子可有听闻?白绫看着那因拿琴而靠近了他身体的流歌,他的眼里有一瞬的哀愁更深,只是略略的释放便又拢进了那深深地眸子之中。“它能抵钱。”
雨点儿们落在了紫檀古琴上顺着那琴身往最下方滑着,最后砸落在地上的小水坑中砸起一朵水花来。
流歌保持着与白绫的距离看着那琴垂下了手。紫檀,本就是金贵之物,如今又是做了这精致古琴,怕是价钱当真不菲呢。
“如何?”白绫适时地问着眼前的女子。
“好啊。”流歌眉眼忽闪,笑意未甚也未减的看着那把琴。
她的东西,留或不留是她的事。前提是,那东西得是她的。
一把纸伞,拢进了两人。衣,或湿或未湿。琴,已湿透。
流歌的家,是在村子最僻静的角落。不是因她喜静或是偏爱那一处地儿,只是她手里的钱只够在那里筑了一所木屋。
流歌的屋子,简单的两间,里屋、外屋。
雨还在继续下着,似乎是为了给白绫做足了留下的理由来。
“公子可得委屈睡这外间了。”流歌放了背篓,仔细将采得荇菜摊开了放在簸箕里晾着。
“恩。”白绫收了伞,将伞立在门旁,拿着琴走近了这外间放着的那木桌前径自坐了下来。
天色已暗掌了盏油灯,流歌完全收拾好了那些用来换钱的荇菜,她这才想着去换身上已湿透的衣服。抬眼,那白衣的俊俏男子正于桌旁端坐着,眉目间未起怠意,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倒起了些痴傻的意味。
“非礼勿视。公子可知?”看着那人,她总是想笑。即使此时情景,即使如此话语,她依旧想笑,而她确实也在笑着。
“受教。曾经从未听闻。”未有丝毫脸红尴尬之意,白绫显得从容而淡定。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脸皮厚与淡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流歌暗自心生叹息,面上却没有言语。贵家公子皆是蜜罐里养出来宝,哪里通的四书五经、人之常情?若不然,岂会有那么多强抢民女的恶富出现?
绣花馒头,让他同来似乎是不该啊。
“我很谦虚。”白绫忽然说到。
“确定?”流歌问到。
“你觉得?”白绫那一双眼的确是好看至极的,不然怎么流歌仅仅是一瞬对上了他的眼,她便躲闪开了目光?
那样一双眼目,怎么可能是厌极。
“也许,我们很早便认识。”白绫轻轻地说完后便闭上了眼。也不知是否是对着流歌而说,只知她未听得真切。她不曾听清那句话说的什么,却是知道白绫曾呢喃过一句话。
流歌的厨艺,不佳。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无论她跟了哪个做菜的大师傅,她都学不好她的厨艺。
待她换好了衣服到了外间准备做些饭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在她的灶台前晃悠着。
而那火竟是真的被那男子生了起来。流歌微微惊讶地挑眉,随后便坐到了桌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看着那白色的身影。
能不吃自己做的饭,是件美事。
屋子外面还在继续下着雨,而雨点儿们匀称地砸在屋子上、地上发出了匀称地声响来,流歌听着这和谐地声响渐渐地入了梦中。
梦里,好多的水,好多清澈无比的水。还有一把琴,散发着真切的紫檀香味,它就那样落在水底、没有人去碰它、梦里也没有人的出现。甚至在这个梦里,流歌不知到自己是否存在,不知道自己是旁观者或是参与者。
有人来了。
流歌有着强烈地感觉,她感觉到了有人的到来,是那把琴的主人。
可是,耳边怎么又响起了雨声?她明明是在做梦啊,噗……这只能说明她已经处在混沌中要醒了吧。流歌在混沌中笑着自己的傻乎乎。
“我做的菜。”
随着声音的落下,那属于饭菜的香味浓烈地传了出来,勾引着流歌的食指。恩?谁?她迷迷糊糊的半睁开了眼。
入眼,是白色的衣服,淡雅的从容。
“哦。”流歌揉了揉眼,她想起了那个借住的人。
她当初为何要同意这人的借住?男女有别,她怎么给忘了?流歌开始责怪着自己那不理智的行为,她允他借住,似乎不是理智思考后的决定。
白绫所做的菜下肚,流歌开始认真的思考着整个问题。
那把紫檀古琴,能值不少钱,足以白绫借住。而他所做的这菜,也可以作为让他借住的理由,这不过是等一夜雨过而已。无妨吧。
一夜和平,雨似乎要很久才会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