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的功能似乎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展现得如此强大,因为听者的情绪而显得异常鲜明,却又这样时刻在渲染着听者原本已经酝酿出的情绪。
尤其是在车租车这样狭小的空间内,每一个旋律和歌词,都充斥着人的毛孔和神经。
“你听,歌里头不是都唱着吗?每当我闭上眼,我总是可以看见,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你们还年轻,机会多得是,女孩子都是要哄的,说几句好话,就好了。”司机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观察路面,神情悠然地与苏海洋攀谈,也不理会坐在后面的苏海洋在这么长时间内斗不曾搭话。
“你看着大马路上,男娃女娃那么多,就你们俩走在一起,你敢说这不是缘分?能走在一起,那可就是上天的眷顾,年轻人,听我过来人一句话,如果那姑娘是你认定的人,就好好把握住。”司机师傅继续说道:“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坏人,那姑娘跟着你应该不会错。”
“师傅,你怎么这么肯定啊?”苏海洋终于搭腔了,坐在车后座,着实有些无聊,而这个司机,一上车就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我开车开了这么久,见的人多了,这些事情,也参得透了。”说起这个,司机师傅眉眼中的自豪感便掩抑不住。
“师傅开出租车有些年头了吧?”苏海洋问。
“到明天就足足十年咯。”司机师傅自豪地说:“小伙子不常坐出租车吧?”
“是。”苏海洋回答,确实,他很少坐出租车,这半年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海滩边忙着大排档的事情,晚上偶尔回家也是跟着苏忆安一起坐公交车,有时候则是孟虎开着车送他,所以坐出租车的机会少得可怜。
“难怪,这一带常坐出租的人,那可都认识我的。”司机师傅自豪地说。
等红绿灯的当口,透过后视镜,看到苏海洋疑惑的眼神,司机师傅迫切地从车头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证书,在苏海洋面前晃荡:“你看,全市十佳出租车司机,咱这一带,就我一人连续三年得到这个荣誉呢。”
司机师傅的言语间满是自豪和幸福,这样的肯定和荣誉,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着强大的支撑力度。
“出租车就是一个城市的门面,我们得给南滨把好这个关啊。”出租车司机的觉悟果然高,已经上升到了如此高度。
“小伙子,去南滨时报社是吧?”过了红绿灯,车子往右转,司机师傅向苏海洋确认。
“是的。”按照司机的管理,一般是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会这样询问的,所以被师傅这么一问,苏海洋便知道,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心中不免慌张了起来。
苏忆安给的地址,夹在钱包里,但是他不需要拿出来核对,那一长串文字,他已经能够滚瓜烂熟地倒背如流了。
“紧张了?”苏海洋的紧张竟被司机师傅觉察了。
“没有。”苏海洋脱口而出,但是他知道,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没事儿,遇到这事儿啊,紧张也正常,爷们儿点,把那姑娘追回来。”师傅给苏海洋加油打气。
“谢谢。”苏海洋说着,车子已经在一栋大楼前停下。
“到了,小伙子,把握住。”司机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向苏海洋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真是一个可爱的大叔。
付过钱以后,朝着小区走进去,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小区内并没有什么人,一个门卫老大爷正在打瞌睡。但是常年门卫工作养成的警觉性还是让他在苏海洋走近他的时候,惊醒了过来,
“小伙子,找谁?”大爷略带乡音强调的话语在苏海洋耳边响起。
“大爷,我想找个人。”苏海洋走到门口。
“这里周末不上班的。”门卫大爷提醒道。
“我知道,她就住着里头。”苏海洋解释。
“叫啥名字?看到没有,我们这里是机关单位,外来访客是要登记的。”大爷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桌子上的登记本。本子的前面一大半都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身份、身份证号码、访问对象以及联系方式等等等等。
“谢蒙蒙。”苏海洋停顿了一下,这两年里,不敢在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第一次提起,竟然是在门卫登记处,真是有些滑稽。
“哦。”听到谢蒙蒙的名字,门卫大爷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这样的神态源于何处,苏海洋不明白。
“你是他什么人啊?”老大爷突然警觉地问,就好像警觉于每一个来找自己女儿的老父亲,担心女儿被坏人拐跑。
“登记了就可以进去了吗?”苏海洋急切地拿起桌子上缠绕着弹簧线的笔,弯下腰在表格内写字。
“苏海洋。”门卫大爷看着苏海洋登记的信息,轻声细语地说:“以前么见过啊,小伙子,第一次来?”
“是。”苏海洋并没有过多的精力,他只想要快点进去,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不知是怎么样的场景。
“可以了吗?”写完资料,交给老大爷,匆忙地走出门卫室,慌张地往里走去。
“小伙子,等等。”刚踏出两步,老大爷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
“什么事?”苏海洋无奈地回头。
“那啥,谢蒙蒙刚刚出去了。”老大爷不紧不慢地说。
“去哪儿了您知道吗?”苏海洋返身,这一刻,老大爷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让我想想。”这时候,老大爷犯难地皱起眉头:“明明有跟我说来着,这老糊涂,怎么就忘记了呢。”
“大爷,您别急,再想想。”苏海洋心中着急得就像要着火,但是却要在大爷面前强装冷静。
“等会,我想想。”大爷捶着脑袋,在小门卫室里踱着步。
苏海洋站在旁边,焦急地看着他。
“响起来了。”老大爷惊喜地抬起头:“她去商场买菜去了。”
“什么商场您知道吗?”苏海洋着急地问。
“就在前头,诺,马路对面往前走,左转弯有一个沃尔玛,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商场。”老大爷手指着前方,给苏海洋指路。
“谢谢大爷。”苏海洋一边往前跑一边道谢。却没有听清楚大爷在身后喊的那句话:“她不是一个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