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提醒声音响起,苏海洋正在小房子里给父亲帮忙整理收回来的废品。
‘有时候,我们都太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一个转身的错过,也许就是一辈子的懊悔。可是也有时候,失而复得,也是一个转身的事情。’发件人为小安的信息在眼前跳出。
“谁的电话啊?”一旁的父亲看苏海洋拿着手机发呆了好一会儿也没动,担心地问:“是不是排挡有事?有事的话你先去忙,我这里一个人就可以。”
“没事,爸”。苏海洋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继续干活儿,可是心不在焉的那股劲儿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好了,有事儿啊就先去做,别闷在心里。”苏大海拿过苏海洋手中的废报纸,督促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可能就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从苏海洋慌乱的眼神中,历经沧桑的苏大海已经能够明晓一二了。
“爸,那我先出去了。”苏海洋站在原地一分钟后,猛地将东西交给父亲,然后冲出门外。
“这傻孩子,早就该这么做了。”看着苏海洋重生一样往外冲去,苏大海脸上涌起笑容,感慨道。
一路狂奔,引来路人阵阵观望,可是苏海洋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他能做的,就是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的士停靠点,不要错过任何能够将他快一点到达谢蒙蒙身边的机会。
根据当初苏忆安给他的那个地址,从九九胡同出发,半个小时的车程,此刻对于苏海洋来说,却显得那样遥远。他多么希望一眨眼,就能够到谢蒙蒙的身边。
这些日子,是太大的煎熬了,夜夜梦中都是谢蒙蒙的影子,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梦境, 一次又一次让他从梦境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再难以入眠。
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里,谢蒙蒙站在一座充满烟雾的大桥上,穿着惨白的衣服,披头散发,微笑着朝他招手,做着告别的手势,等他拼命冲上去想要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梦境里,谢蒙蒙拿着摄影机,镜头直直地对着他,泪滴从谢蒙蒙的脸上划过:“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谢蒙蒙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响彻山谷,回应传入脑电波,一圈又一圈,震得他的脑袋胀痛。当他从梦中被惊醒,却发现身边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梦境中,谢蒙蒙站在九九胡同的路口,眼神幽怨地看着他,不言语,脸上亦无表情。苏海洋的手上牵着一个不知名的人的手,谢蒙蒙的眼睛盯着他们牵着的手。当苏海洋猛地甩开那只手冲向谢蒙蒙的时候,却摸不到她模糊的身影,远处却传来飘渺的声音:“不是说好永不分离吗?”
梦境中,谢蒙蒙牵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在闹市中嬉闹,他们十指缠绕,任谁也分不开。那时候的谢蒙蒙,笑容那么灿烂,眼神中似乎能掐出蜜来,那种幸福的模样,是苏海洋很久不曾看到的。苏海洋走上前去想要与她打招呼,谢蒙蒙却像看陌生人一样,将他当做路人甲乙丙丁,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梦境中,自己成了一个落魄的乞讨者,衣衫褴褛坐在天桥下,眼巴巴地看着人来人往。那些眼神,有同情、有冷漠也有鄙夷,可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见到的面庞。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谢蒙蒙的身影由远及近。他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叫唤,可是声音被淹没在人潮中。谢蒙蒙手中拿着几张零钱,笑颜盈盈地走进他,将钱放在他面前的破碗里。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可是这时候,自己却哑语,一句话也说不出,张开嘴,胸中构制出的大篇幅话语却一句也喊不出。谢蒙蒙的眼中,是对一个落魄者的同情,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一个四肢健全却要在天桥上乞讨的年轻人的不满意。
梦境中,谢蒙蒙在大雨磅礴中呼唤自己,声声凄厉,伴随着雨水和海风在耳边飘荡。可是当他转过身要走近的时候,却只看见她在雾气中远去的身影。
太多的画面,在不同的暗黑的夜里,侵袭而来,就像是不请自来的侵略者,手上拿着刀枪棍棒,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不知所措的自己。当看到他的手足无措以后,便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
坐在出租车上,这些原本只有在夜里会出现的假如和设想,再一次如同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僵尸,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师傅,能不能麻烦开快一点。”苏海洋敦促司机。
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苏海洋,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孩儿,从一上车就这样惊魂不定的样子,着实让这个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司机有些奇怪。
“年轻人,遇事要冷静,该解决的总能解决。”司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叔,光秃的头顶油光发亮,脸上是岁月沉淀之下的冷静。
苏海洋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紧紧抓住出租车门上的把手,力道猛烈,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小怒火。
“年轻就是好,做什么都可以这么风风火火。”看着苏海洋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司机师傅转移话锋,脸上略带微笑。
“小伙子,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吧?”出租车里,交通广播正是音乐播放时间,有些老旧的喇叭里缓缓跳出张敬轩《断点》的旋律,与司机师傅的表情有些不搭调,却这样精准妥帖地映衬着苏海洋的心情,潮湿、无奈,又夹杂着几分的慌张和失措。
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
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
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
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车窗外,景物依旧,这条旧路依旧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谢蒙蒙的笑颜就在眼前,伸手可触。那些日子,即便有风雨,在他们的心中,也是晴朗的填。
可是如今,人事却已非,一幕一幕的往事浮上心头,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从前,想着他们彼此大概会出现的改变,泪水就在心底一点一点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