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还是站在槐树下等着父亲,女人去忙其他事情了,她叮咛了我几句就走了。我没有爬在槐树上了,就蹲在地上玩着泥巴。
一边玩着,一边看着,终于看见了父亲那熟悉的身影,他拿着两个盛油的壶走过来,我急忙站起来飞快地跑过去,父亲见我跑过去,就微微地笑了。
问道:“我们蝶儿乖不乖啊?”
我做了个鬼脸,没回答父亲。却问了一句:“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了。”
父亲大笑一声,嘴角的弧度依然好看。说道;“我怎么舍得蝶儿啊,放心吧。爹不会丢下你的。”听完这话,我才露出了笑容,牵着父亲的衣角走进了屋里。
他们在那忙着榨油,我一个人就在一边玩了几个小时。没多久,女人把下午饭也准备好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吃着饭,这次饭桌上多了那个买瓜子的女孩,父亲和男人喝着酒,聊着他们的事,而我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吃着饭,女人不时地给我夹着菜,她还是那样温和地看着我吃饭。
我看见她女儿眼中的不满,她的妈妈没有给她夹一次菜,而且还把好吃的都往我的碗里夹,我知道她的不满,我不敢抬头看她,就吃着我的饭。也许她也很迷惑为什么妈妈会对我那么好吧?同样我也满是迷惑。也许只有在座的大人知道吧,我们小孩子哪知道过去的渊源呢?
吃完了饭,父亲和男人把油装好,扁担的两头,一头放着榨好的油,一头挂着榨完油后的菜籽饼。父亲挑起担子准备出发了,我跟在父亲的后面。
这时,女人走过来,递给我十块钱,说是给我的见面礼,我不接。她就硬是往我兜里塞,父亲也回过头了。说道:“啊红,怎么给起孩子钱了啊?不要这样的。”
“啊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给孩子个见面礼。”女人边给我塞钱,边回答父亲的话。
我拒绝着,她塞进去,我又拿出来给她。但她就是不放弃,还是不停地塞。我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就说:“蝶儿,那就拿着吧!快谢谢阿姨。”
听父亲这么说,我就接过来了。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跑到父亲身边了。
我的心里知道十块钱,在九十年代的农村不是个小数目啊,那个年代,谁家都穷,谁家都缺钱用啊,而我还是没有体会到他们的用意,还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因为有了这十块钱,我可以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了。到现在想来,我真的很无知啊,可是我又不得不原谅我自己,因为那时我只有十岁,我就是那个幼稚的年龄,当我后来知道真相之后,留下的只有忏悔。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这家人。天也慢慢开始变黑了,我还是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歌,夏天夜晚的空气真是凉爽,天上的星星也格外的多,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偶尔可以看到几处火光,那是农民收完油菜籽后,把油菜杆用火烧掉所导致的。一般的农民都会把油菜杆背回家,可以当材烧,用那种土灶做饭啊,给猪煮食啊,等等,都要用很多的柴。所以农民都会把一些玉米杆啊,小麦杆什么的都弄回家。只有太远的地,没法弄回家的,就把那些杆放在地里,用火烧掉,这样还可以肥田。我们山里的农民啊,还是没有忘记远古农民的施肥方法啊,这就可见,这村子有多穷啊。
同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看到了我们村。母亲早在村口等了,看到我们回来了。连忙走过去对父亲说:“累了吧,来放下,我来挑一截吧。”
父亲说:“没事,不累,走吧!”
母亲知道那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就从父亲肩上直接接过去了。这就是夫妻啊,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我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我连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母亲,说:“娘,你看这是啊红阿姨给我的十块钱。”母亲惊愕了下,接过钱,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使了个眼色,好似是让母亲什么都不要说。
我还在叫着说:“娘,你要给我买零食哦。”
娘有一丝不悦道:“知道了。走,我给你洗脚,早点睡吧。”说完,我就和母亲一起进里屋洗脚去了。
洗完脚,母亲把我抱去床上,给我盖好被子,我睁大眼睛看着母亲。看着她一脸的愁绪,感觉她要说什么似的,却又犹犹豫豫地没有说出口。
我就问道;“娘,你怎么不高兴啊?”
“哪有啊,没有。早点睡吧。我出去了。”母亲慌忙地走出去。我睡不着了。
外屋,母亲着急地问道:“她爸,啊红和啊平没给蝶儿说什么吧。”
“你放心吧,没什么的,他们对她很好,而且他们答应过我们的。”父亲看着母亲说道。
母亲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那怎么会给她十块钱啊?”
“你就放心吧,那也是他们对孩子的一点心意啊,蝶儿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你放心。走了一天的路,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父亲就走去他们的卧房了。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外屋。她的担心没有停下,因为她不想蝶儿离开她,她想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原本我也以为我和我的亲生父母不会再有交集,可惜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你这一生的路,就算你想逃也逃不了啊。我本想我可以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陪着我的父母老去。从那么小就承受着血缘的折磨。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处境多么难堪多么无奈,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可以体会到。就让我揭开身世之谜的面纱。
还是要从那次我和父亲一起去他们家说起。小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吃好吃的,没有人不想别人给自己钱的。当我还沉浸在那次美好的待遇里,没想到我第二次去他们家的机会又来了。因为老头子听父亲说啊平家榨油比我们这边的要便宜,就要去啊平家榨油。可是老头子不知道阿平家的路怎么走。
我一听爷爷也要去他们家榨油,就高兴地对爷爷说:“爷爷,我知道啊,上次我和爹去过,我记得路,我带你去,好不好?”
爷爷回答道:“好,好。看下你爹娘怎么说?”我用乞求地眼光看着娘。娘有一丝无奈,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我和爷爷很早就起来,随便吃了点饭,准备去了。走时,母亲还是叮嘱道:“蝶儿,要早点回来啊。”
“恩,我知道了。”我还大声回答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还是同样的路,同样的天气,只是今天的步伐,比上次慢了。爷爷的年纪大了,没有父亲走得快,所以我们一路上歇了好几次。
还好在十点多就到了,这时的太阳升起来不久,还不是很热。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早饭,我又见到了他们。爷爷把担子放到油房里,他们还是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吃饭,女人还是往我碗里夹菜,并没有感觉到怪异,男人和爷爷很快吃完饭了,他们就忙着去榨油了。
还剩下我和女人,还有她的女儿雪儿,不过这次多了一个男孩。我们四个人在饭桌上,他跟我差不多高,不过比我瘦点,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吃饭。
长得很秀气,长大后应该是个帅哥。他应该是我的弟弟,就是为了生个男孩,所以抛弃了我们前面三个女儿,就为了一个他。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他没有敌意,因为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饭吃好了,女人对雪儿说:“雪儿,你带弟弟妹妹去玩吧。”雪儿点点头。就牵着我们两出去了。这次我没有排斥,可能是因为上次来过,有点熟了吧。也就顺着雪儿了。
她带我们来到大路右边的坎下,那里有一些石头散落在田里,旁边有些野花还有泥巴。她把我两带到一块大石头下,让我们两站在那里,她从大石头下,拿出几个小盒子,还有小木棍,还有一把小刀、、、、、、。我们两个小的看得一愣一愣的,我想她肯定也没带她弟弟来玩过。
当把那些小玩意准备好了,她才对我们说:“我们今天就是玩做饭啊。你们两听我指挥就行了。”我们佩服地点点头。
然后老大开始吩咐了“小弟,你去弄点柴过来。”男孩就跑了,不知道去哪弄了,然后她又对我说:“蝶儿,你去摘点野花回来吧。”我也不反对,就跑去摘了。
路边的小野花真多,紫的,蓝色的,红的、、、、、、。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些花叫啥名,最多只认识牵牛花。这些野花的特点就是小,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虽然没有那些玫瑰啊,牡丹那么香艳,那么浓浓的香味,但这些野花也有一番独特的风味。没一会儿,我就摘了一大把。看着这些小花,心情也跟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