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她这个情况是心结,需要心药医,我这边只能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你先回去给她煎咯喝了,但是一定要让她心情保持愉悦,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刺激了。”女医生一口气说完了,稍微顿了顿。
“嗯,好,那就麻烦医生了。”父亲感激地对医生说。
但父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着:“医生,她这种情况不需要住院吗?”
“不需要,这种事心病,不是什么大的伤病痛,你住院还需要住院费的。”女医生见父亲很诚恳,也对他提了个醒。
见女医生开始拿纸去写药方了,父亲就不在说话了。母亲倒是该安静的时候很安静,一直在一旁不说话,可能也是对医生的畏惧吧,也或许她没有去过县医院,所以很好奇吧。
“来,方子好了,你们去取药吧。”女医生递过那张写着字的白纸给父亲。
父亲接过感激地说道:“谢谢医生谢谢。”
父亲再次拉起母亲起身,但母亲此刻却突然不动了,怎么拉都不起,父亲没有办法又坐了下去,细语劝着母亲,母亲也不知道被他的那句话给说服了然后又突然笑着站了起来,然后拉着父亲快步走出了门。
女医生从头到尾看着父亲对母亲的温情,心里不免有些发酸,在那个年代,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如此地细心,如此有耐心,这不是真情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年代,把温饱至上,感情是最便宜的东西的年代,为了生存,亲兄弟能相互斗殴致死,为了一毛钱会大打出手,为了一个玉米会吵架三个小时,为了一点点泥巴能打一架的年代,感情算个啥东西呢?
不得不说,母亲遇到父亲是她的幸运,但是父亲遇到母亲是他的苦难,也或许就是孽缘吧。
父亲很快找到取药房,那时候都是中药居多,西药还不是很多,而且国人也不太愿意接受。
父亲从窗户口把药方递了进去,里面的小护士接了过去,然后走到药架那边去抓药了。
不一会就对等着的父亲说道:“这药好了,一天喝三次啊,早中晚都要在饭前喝。”
“好的,谢谢了。”父亲接过递给来的药,然后拉着母亲的手往医院外面走去。
那时候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脚,没有小汽车,没有摩托车,甚至自行车都没有,所有人都是步行去街上。
走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父亲和母亲才到家,哥哥已经在老婆子家吃了饭了,见到他们回来,便高兴地跑过去问道:“爹,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父亲这才想起没有了,以前每次去街上都要给哥哥买点小玩意儿的,毕竟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
但是现在父亲可能已经没有了心情去想自己儿子了,所以都忘记了,便开口哄着哥哥:“不好意思的,爹今天忘记了。”
“又忘记了,我都等了一天了。”哥哥失望地嘟起嘴巴。
“下次一定给你买。”父亲用肯定的语气对哥哥说道。
“好吧。”哥哥无奈地说着。
父亲就拉着母亲进到卧室,把母亲安顿好,然后走出卧室去做饭吃,但是母亲不愿意呆在卧室里,就跟着父亲到厨房帮忙。
她什么都不会做,父亲只能让她坐在灶洞烧火,坐在小凳子上,她不是很安宁,但这样,父亲能看到她,心里也就放心了。
这时老头子从门口进来关心地问道:“去检查怎么样呢?”
“医生开了些药让先吃着。”父亲回头看着老头子说道。
“你们还没吃饭了呢?”老头子问道。
“没有了,这就快好了。”父亲问道。
“那不早说,我们锅里还剩着饭了。”老头子指着自己房子的方向说道。
“留着你们吃吧,要不娘又不高兴了。”父亲委婉地说着。其实他是不想母亲跟老婆子见面,这样以免激动。
“哦。”老头子一听老婆子也泄了气了,他当然知道他的脾性了。
等父亲和母亲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收拾收拾就睡觉了,依然是母亲睡到靠床里面,父亲靠外面。
这一夜开始母亲还是安静的,但是半夜时分开始母亲就一直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觉了。这样也把父亲吵醒了。
母亲又失眠了,她坐了起来,又开始坐到床脚里,靠在墙上开始哭泣,这次不是大哭了,而是默默流眼泪,父亲能听到她轻微的哭泣声,他没有安慰她,仍然躺在那里,让她哭。
母亲也许又想到了委屈的地方了吧,不让她哭她会憋坏的,所以让她释放出来吧。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父亲见母亲还睡着,就早早起床了,他先准备好了早饭,然后把母亲的药也熬了起来,中药一般需要熬两个小时才好,父亲是想等母亲醒来的时候吃点东西就可以喝了。
父亲准备好一切以后,母亲也醒了,他进去给她穿好衣服,然后把饭端在床边喂她吃下,然后把熬好的药端了过去。
有一股很大的药味,闻着就很苦,母亲自然地往后躲,然后用手堵住了鼻子。
父亲递了两次,母亲还是没有接,然后父亲起身出去找了个勺子,打算用勺子喂,但第一勺过去的时候,母亲直接就用手打翻了。
父亲继续耐心地递着第二次,结果还是一样。第三次递过去的时候,父亲有点不耐烦了,嘴里一直劝说着,但母亲依然给打翻了。
父亲有些生气地再舀了一勺,再递过去,结果母亲直接一把把手伸过去把碗给打翻了,父亲没有来得及抓住,所有的药汤全部倒在了床上。
父亲很想责骂,但难听的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因为还是不忍心,母亲做完那一切,看到父亲有些生气的脸,自然地往后缩了缩。
父亲转身压抑住自己所有的失望和怒气,找出一个毛巾把刚才弄湿的地方擦干净了,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他想让自己平静一下,让自己的心里好过点,他不想把最差的一面留给母亲。
但是母亲不会去顾这些的,她开始在房间里大喊大叫起来,嘴里一直喊着“我不要我不要。”
父亲只能再次走进了卧室,看着她站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只是站在床边招呼着母亲不要掉下了床。
但是心里还是想着这样不喝药怎么办?怎么能好呢?这该怎么办呢?
父亲很着急,但是一时又没有好的办法。正好这时哥哥跑进来了,大声叫着:“爹,爹……”
“哎哎。”父亲回着。
“有什么事吗?”父亲继续问着。
“没有啥事,就是进来看看娘。”哥哥小声说着。
“爹,我娘好了吗?”哥哥看着床上疯疯癫癫的母亲说道。
“会好的,放心吧。”父亲摸着哥哥的头说道。
“嗯,我希望娘快点好起来,好给我做好吃的。”哥哥天真地说着,但眼神里还是有点泪花。
因为自从母亲病了以后,他老是被老婆子骂,出去玩别人都要笑话他,所以他现在都很少出去了。
他对着母亲说道:“娘,我已经很乖了,你赶快好起来呀,娘。”说着说着眼泪也出来了。
父亲看到儿子这样,眼里也有些酸了,只觉得对不起儿子。
父亲对哥哥说道:“你去把啊爷叫来吧?说我有事找他。”
哥哥一边把眼泪擦了,一边就往出走去,他去找老头子了,老头子正在厨房帮老婆子做着饭了,哥哥一进门就喊着:“啊爷,我爹让你过去下,说有事找你。”
老头子一听,就站了起来,往我们家那边走去,老婆子没有说啥,继续着她的事情,虽然心里很疑惑,但也不好问什么。
很快,老头子就来到了卧室里,老头子开口对父亲问道:“啊真,有什么事?”
“爹,啊莲不喝药,把药都打翻了。”父亲依然还是有些生气地说道。
“不喝药?那中药的药味大,一般都不爱喝。”老头子安慰着父亲说道。
“爹,可是那些药都好贵的,上次从你拿的钱都买药了。”父亲可惜地说着。
“哎,那怎么办呢?”老头子也叹着气说道。
父亲一时也无语了,找老头子过来商量也就是为了这事,结果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老头子突然看到门后边放着一卷竹帘,那是用一米五左右长短的竹子扎起来的竹帘,一个帘子差不多需要两百根差不多,扎好以后也就差不多宽一米五,长两米的样子,一般是晒粮食的时候,担心地面潮湿,然后才会用这个支起来晒粮食的。
平常都是卷起来放在房子里的,老头子看着那一卷竹帘,眼睛一亮,说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爹。”
“用竹帘卷着啊莲喂药,应该可以的。”老头子建议道。
父亲犹豫了下,嘴上说着:“这样不好吧,爹。”她一边说一边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这时正可怜的看着他。
“那你说怎么办?”老头子反问道,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有竹帘把母亲的手脚都卷起来,这样她就不会乱动了,才能把药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