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祝融峰祝融殿,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光天观和上封寺的争斗。
明朝后期,老圣帝殿改名为祝融殿,地位一落千丈。
从先前的“老圣帝”三教顶级称谓排列,到后来指虎远古官名。
新修的老圣殿后,数百丈岩石天生一道斜斜的登山道,道边即便装有石栏杆,走在上面,也是胆战心惊。
放眼看去,祝融峰北山风光尽收眼底。
独立山巅,湘江南来,层云翻腾。
“打吧,拆了这老圣殿更好。”
全身火红的老者,翘着山羊胡,手里拎着一根漆黑的石头螺旋锥,缓缓的走在登山道上。
几千年了,祝融峰恍如一座大火炉,此时也渐渐变得温顺起来。
不知道那一天,这大火炉也会陡然熄灭,沦为劫灰。
祝融殿的西边,矗立着一座百丈高台——望月台。
若是月明之夜,沧溟之上,皓月临空,银光四射,衡山七十二峰的景色格外明丽。
人站立其上,衣袂飘洒,如同飞仙。
古人说“惟有南岳独如飞”,站在望月台,这种感觉就更加鲜活。
站在台上,欣赏月色,较在平地上别有一番景象。
即使月亮西沉,这里也留有它的余辉。
此时祝融峰前,众仙排云而来,剑拔弩张,老人实在觉得太过聒噪。
“不过是一块地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争什么争。”
所谓神仙,便是能活千年,也不过是千年。
上古大能谁能不死?神仙,呵呵呵,神仙也不过是神仙而已。
“长生久视,呵呵,我看也不过是个笑话。”
老人看着远方,有人轻妙曼舞,魂断天涯。
集贤峰上空,五色彩云翻滚,手握《元始大洞真经》的魏华存此时冲着望月看了一眼,眼眶陡然变得红润起来。
那天台峰,观音峰,文殊峰的霞光扑面而来。
一截翠绿的柳枝。
一柄雪白的利剑,隐约中狮子吼声破空而来!
“来的好!”
握住经书的魏华存头上华阳巾一飘,手里的拂尘化作一直如椽大笔,朝着祝融峰山腰一点。
雷池之中,紫色雷电如墨沸腾出金蛇。
如椽之笔瞬间吸的饱满鼓胀,虚空中雷电如同瀑布,层层天网一般落下。
“魏华存,你这是想被削掉顶上三花吗?”
南海紫竹林,突起一道雪白光芒,一人飘飞如云,赶往衡山。
“疯子,你们上清派从来都是疯子!”
四川峨眉山下,一头狮子仰天长啸,踏破虚空!
“现在来,晚了!”
魏存华手腕虚提,朝着面前万丈青山提笔写就《老君黄庭经》。
“上有黄庭下开元……清净香洁玉女前,修德明达神之门。”
上篇完,雷池耗去一成。
三个呼吸不到,柳枝被煅成焦糊,长剑被砸成碎铁。
青铜人偶停下双手,嘴边上佛经残篇掉落当地,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滚圆的肚子,被撑开出无数纹路,放出一层层彩色光芒。
“小子,你天赋不错,那就连这份也给吃了吧?!”
魏华存伸手一抓,数千丈的雪白闪电纸面飘然而去,朝着青铜人偶卷了过去。
“不可,祖师爷,不可!”
张三丰怒吼一声,双手画弧,太极鱼瞬间跳出六十四对之多,阻在那雪白纸张面前。
嗤啦!
一声声叠响,那青铜人偶竟然裂开嘴巴,一个俯冲,伸手抓过纸张,一把捏成一团,丢尽了嘴里。
一道烈焰红光破空而出,恍如大日凌空,刺穿层云。
“南明离火剑?!”
一南一北,两人异口同声爆呵!
青铜人偶全身恍如煮沸的水,光芒窜动,青铜色渐渐溶解,退却。
黑乎乎的乾坤炉都被雷电和大道法则缠绕变形,化作一青一黄两色,融入了人偶身体之中。
“好样的,小子!”
魏存华大笔横空,再度蘸上雷池,空中龙蛇飞舞,黄庭经中篇立马可待。
“作道优游深独居……守虚无……****流泉去鼻香……明堂雷电霹雳往相闻……”
其间笔尖点向灵禽峰,金简峰,字体相比先前更是珠圆玉润,遍体豪光。
稍作停顿,《黄庭经》已然写就,青铜人偶一声怒吼,将那两张雪白道章抓在手中。
虚空里陡然间生出一龙一虎,漫天紫霞。
“呵呵,好吃,谢谢姐姐!”
青铜人偶吞下两张道经,整个人直直的从祝融峰前三丈方圆的大洞坠落下去,冒出一道星火黑烟。
地底下,再度传来一声惨叫怒吼!
狮子峰前,智光子颓然而坐,膝盖上,空儿拿着两只火红的柿子,不断的涂抹在和尚的大嘴上。
甜腻的柿子汁滴落在满是鲜血的僧袍上,染出一片污浊。
吱吱,吱吱。
空儿不断的跳跃着,老和尚剩下的碎石不断的翻滚跌落,隐约看的出浓郁的血迹。
过了良久,大雨滂沱而下,空儿弯着腰,将柿子放在胸口下,疑惑的看着对自己如同亲人的大和尚,一语不发。
嘭!嘭!
猴子生气的将两个柿子撞碎在石崖上,倒提着铁棒,朝着祝融峰赶了过来。
祝融峰,此时完全淹没在雷霆闪电之中。
老人站在望月台上,周身没有半点雨水,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和天边那个女子重叠在一起,朦胧了泪眼。
“华存,我且帮你挡上一挡!”
老者手里拎着一截石钻,十分熟悉的朝着虚空一旋,像是当年钻木取火一般,一道赤色闪电横劈开南方天宇!
“老东西,动了凡心,我看你威风到何时!”
一袭白衣的观音尊者陡然一偏头,整个衣衫都被炸成焦黄,玉净瓶口出现一丝裂痕!
垂杨柳迎风呼啸,漫天青碧倒刺老者!
身后,一声狮吼震荡发梢。
来的果然不慢!
老者缓缓转身,却见那云端中,一人手持漆黑长剑,漠然耸立!
武当七十二峰,峰峰如剑,直插苍天。
“文殊,我劝你还是回你的峨眉去吧。”
常道人手指玉笏请神牌,眉宇间一道鲜血滴落,恍如屋檐上的水滴。
真武发声,万山同气。
“真武,你敢阻我?!”
文殊怒吼,催动胯下猛兽,一手智慧剑怒劈而下,一手请莲花破空而来!
三天门晃动,剑气荡漾。
显定关,皇崖关清气弥漫,虚空生莲。
“放肆,给我破!”
一道星光落下,斩魔剑横扫三界。
智慧剑断,请莲花碎。
文殊张嘴吐血,倒飞三千里,跌落狮子背下。
“请回吧。”
玄武脚踏龟蛇,持剑而立。
张三丰此时,早已飘身到了紫盖峰下,盘膝而坐,先前观摩魏华存手写《黄庭经》,收益颇多,此时闭目存神,内视自身。
南海观音分身碎裂,峨眉文殊分身碎裂,弥勒峰,天台峰,莲花峰和回雁峰顿时万马齐喑。
神仙打架,只求不要殃及池鱼就好。
“慧海老秃驴,三十年的旧账,咱们就好好清算清算!”
魏华存一手握住紫金狼毫笔,一手持定《元始大洞真经》,转身看着莲花峰。
莲花峰与妙高峰之间,一声冷哼。
方广寺内诵经声恍如钱塘江潮,汹涌而来。
“魏华存,你上清派闹够了没有?!”
慧海金刚怒目,拂衣而起。
方广寺前,白果树上飞来钟不敲自鸣,一层层符箓飞天。
老和尚以智慧版若催动飞来钟,漫天金色佛经恍如水波,层层攀升,欲要困住魏华存。
水声倥偬,老和尚踏住潮头,一步一步登上虚空。
魏华存转头嫣然一笑,朝着望月台行了一个礼,手中紫金狼毫笔一点符文,顿时吸了一个超级饱。
狼毫几乎被撑爆,嗡鸣声此起彼伏。
这一刹那,岳麓书院,白云书院,金简峰上黄帝岩,大禹岩上灵光如烛,刹那间照彻环宇。
那潮水幻象瞬间消弭,慧海身体前倾,差点栽倒下云端。
“好了,都闹够了就滚回去!”
云端中,手托金塔的金甲神将一晃就消失了,匆匆朝着武当走去!
“见过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
魏华存和慧海两人同时低头,朝着那金色背影默然站立。
“哼,算是你这个老秃驴捡了天大的便宜。”
“我老秃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谁才是老老老猪狗!”
……
云中哄然大笑,魏存华松开《元始大洞真经》,三道乌光没入祝融峰内。
“欠你的,我还给你就是!”
白衣如雪的魏华存朝着望月台看了一眼,转身以拂尘横扫自身,顿时漫天血雨,一声凤鸣!
有人跨朱雀,只身闯天门!
“不要!不要啊,你这个傻妞儿!“
望月台上,朱红色长袍的老人大声疾呼,却半个字都没有传到雷霆之海。
转身所见,只有那断成两截的雪白道袍和一方华阳巾。
猴子呼啸一声,一棒挑起两只玉腿,砸进了祝融山体中,漫天雷霆如同庐山瀑布,银河倒挂落九天!
老人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展开华阳巾,之间两行若隐若现的字迹。
“雷霆为墨写我心,生死只为黄庭经!”
朱批一行小字,所说不过是二三事而已。
“该死的是我,是我啊,是我!”
老人朝天怒吼,手中燧人石钻朝着自己头顶狠厉插下!
不远处,空儿眼神凌厉,龇牙咧嘴飞扑而来!
张三丰,骑鹤道人直奔祝融峰山顶。
莲花峰,妙高峰,回雁峰等也人影窜动,不甘落后!
这是一个机会,气运散开,不知道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