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亓弈三十五年农历三月暮春。
春雨方歇,略带清寒。
帝都,人间烟火繁花似锦,神武楼高,舞榭歌台,郊稷丽影桃花岁,千里红堂一线牵。
帝都陇城,除了有名的高府是富丽堂皇,家缠万贯,其次就是武始侯府。从武始侯府邸大宅正门一直延伸到内宅的顺珍阁,铺了一溜的红毯,各个门庭榭台都摆放着一盆盆的鲜花。府里的人都知道,今儿是大小姐和贞及笄的大日子。
鸿雁连成一排,从府邸上空一掠而过,算是选对了吉日。
及笄的时辰到了,家丁点燃礼炮,红色的爆竹一节节的炸开,犹如红花肆意开放,停止了鸣声,地上只留下余灰。
和贞一袭粉色琉璃桃花纹襦裙,手带银印梅花云尾手镯,脑后留下一束散发。明眸皓齿,红润净白,犹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和贞被几个丫鬟迎了出来,走进了大堂中。
大堂两边依次排开来座位,在座的一个个穿金戴银,花枝招展便都是府邸的姨娘,姑婶。
和贞按着礼仪,跪在了大堂中央,待着及笄的时辰。
站在一旁的大嗓子家丁,呼道:“行及笄之礼!”
坐在主位的皇甫淑淳是府邸的大夫人,和贞的母亲。
起身,站在身旁的侍从丫鬟端着红漆檀香木托盘,盘中置一枚金镶玉蝶翅镂花坠桃色流苏笄。
皇甫淑淳一脸慈祥温柔地将花笄轻轻将散发绾起别在脑后,唯独这支花笄将和贞衬托得更为明媚。
院落的桃花星星点点的坠落,甬道旁一排的青竹尤为茂盛,和温坐在窗前,细品着那本已经翻阅过无数遍的《诗经》,春风袭至,带着几片细嫩的桃花飘进来,使窗前更添意境。
屋子虽是简陋,但是跟和温比起,完全就是不融合,尽管日日生活在这个简陋的地方,和温也不会让自己有简陋的一面,早晨还是会坐在镜子前细心地打扮自己,从小就叫了秦嬷嬷教自己女红,在一次只有五六岁的时候,为了自己能够像和贞一样会认字,便去求了皇甫淑淳要求请一个教书先生教自己识字,却挨了她一顿打骂,后来还是秦嬷嬷求了,才有了教书先生。
这十几年光景,每日生活在仰人鼻息,委曲求全的日子里,也就秦嬷嬷和些些个丫鬟来帮自己,她从小就立过誓,希望在及笄后,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有个心上人带着自己离开,去到那无人知晓的地方,隐世埋名地过完一生。
正细细阅读时,一双粗糙的手拿着一枚素簪子插在和温的发髻上,和温说道:“嬷嬷,谢谢你,今天及笄,我也就这样吧,还好有你在,若是换作别人,恐怕都不记得还有个和温在这府上,那些个穷人家,更别说及笄之礼了!”
秦嬷嬷心有愧疚,看着眼前水灵可怜的和温,还是有些后悔当年的行为,可是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小姐不在乎这些了?”
和温低声哽咽:“在乎,怎么会不在乎!从小我就看尽他们的快乐,幸福在我面前显耀,我很想要摆脱他们这些眼神,我也想要过上锦衣玉食,幸福快乐的日子!”
秦嬷嬷不禁垂首,心中已是不尽的愧疚,可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可是,我这样想,只会让自己更累,也让别人跟着一起受罪,《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现在只知道,已拥有,已足够”
秦嬷嬷点了点头,便不打扰,和温继续阅读那本《诗经》。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人的掌控之中,在一生漫长的路上,也会迷失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