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内已是高朋满座,来历各不相同,有僧道,有独行侠道,有浪迹天涯的名门弟子,也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
正在吵吵嚷嚷之际,走进一瘦高老头,肩上搭了个大麻袋。他走到正中央,打开麻袋,从里往外拿东西,先是笙,然后是箫、琴、笛、锣、鼓、铙、钹等各种乐器。大凡与音律有关的物体,无不齐备。
老头支好木架悬大锣。大厅内的人都盯着他,没一点声音,看到这些东西,行走过两天江湖的人都知道,此人是河东狂人蓝无律。
他才华横溢,只是才有余而德不足,在江湖上名气不怎么样。
他将大钹小钹锣鼓等打击乐器依次放好,手脚并用,口吹唢呐,肘敲大钹,左脚撞铙,顺击小锣。右脚敲鼓又摇板,手弹琵琶顺带琴,节奏明快。
一般人手和脚都很难配合,动了左手,忘了右手。就算江湖人能左右手并用,同用两脚也很困难,在场的虽有不少江湖名士,也不得不佩服他双手双脚配合,且节奏明快,互不干扰。天下有此绝技的,实在不多。
赫散拍手称道;"狂人果然不同凡响,名不虚传。今日小女成婚,有幸请得各位江湖侠客光临,只以切磋为主,点到为止。如觉不痛快,还有兴趣者,婚礼后可留下来细研。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与箭缘"桑麦姑娘。"
桑麦站起来,对众人微微一笑,就又坐下了。弓放在桌上,腰间有七八支箭。
赫散继续道:"据老夫所知,还没人能躲得开她的连环箭。"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道:"那我就要领教领教姑娘了。"
"这位是......。"
"马彦。"马彦背着手,神气十足。
赫散笑道:"原来是乐盗马大侠,听说马大侠的轻功追云逐燕,比踏雪飞鸿还胜一筹,桑麦姑娘可要担心了。"
桑麦拿了弓在手,微微一笑,"请。"
马彦也嬉笑着,"姑娘想射我那儿。"
桑麦看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想吐的冲动,润了润嗓子,挤出个笑脸,"只要乐盗开口,那儿都可以。"
马彦暧mei一笑,"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喜欢,它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手的,我一直珍爱异常,常带在身边,你看如何?"
众人才看到他的腰间有一块和田玉,用一根黄丝带系住,和田玉为方形,中央有个圆孔,通体蓝绿,晶莹光亮,价值不菲。
桑麦只看了一眼,笑道:"乐盗准备好了吗?"
马彦不屑又带有几分zhan有的瞟她,"随时恭候。"
众人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马彦站在原地,面色惊愕,没了刚才的神气样。
桑麦回到原处坐下,弓放在桌上。
众人才看到马彦的和田玉中央插了根箭,在桑麦坐下的同时,玉碎散落在地,箭也就掉在地上。众人无不惊愕,箭落地的声音竟比玉落地的声音还要轻。
马彦是想等桑麦搭箭时他才开始动,箭发他便旋身,接住箭,看她在众人面前如何下台。女孩子面皮薄,那时为她开解,她能不感动。没想到还没看到她搭箭,箭就已放出,毕竟桑麦在江湖上是个无名无辈的小姑娘。
所以说一个杀手,无名的比有名的更可怕,因为他叫人无从防御。无名的高手比有名的更危险,因为你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马彦窘得恨不得生出四条腿,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果然好箭法,在下也想领教。"是昆仑派的何舒,他刚才已见识了桑麦的速度,不像马彦那么狂妄。
他躯壳一动,已飘过十来个人的头顶,就要出门时却又倒掠一丈。
桑麦的箭已封住了他前路,他退到墙外。
众人都瞪大了眼,他的眼直瞪着前方,头两侧都被箭夹住,如果桑麦下手,他的头已成箭靶。
赫散把箭拔下,笑道:"只是切磋,何大侠不要在意,请坐,下面还有更精彩的。"
"姑娘是婵羿宫的吗?"
"不是。"
"姑娘的箭术何以精湛,敢问师承何处。"
"自学成才,大师也想领教吗?"
刚才说话的是少林语慈。
桑麦笑道:"并不是只有婵羿宫的人能射好箭,就像不只孔夫子会识问断字,鲁班会伐木做工。"
"阿弥陀佛。"
桑麦又道:"大师不必奇怪,其实射击的要领也很简单,跟你们打坐差不多,就是极端的平静,然后放松,把全部潜在的力量释放出来。这个要领大家都知道,只是做到的人很少罢了。"
"少林弟子名满天下,功夫更是星棋部落,在下初涉中原,实在想见识见识。"
赫散笑道:"这位是新疆的弓蛇兰康先生。"
语慈道:"施主虽是初涉中原,老衲却是久仰大名多时。"拂袖一挥,掌力推向门外,"这儿有这么多人,师主又怎能用毒呢?"
弓蛇兰康笑道:"大师好嗅觉。"连发三掌,直取语慈肩,腰,胸三处大穴。
语慈自不会与他对掌,拂袖翻腾之间,已还了四掌,兰康退到桌旁,突然往语慈的方向扔去一个袋子,语慈大掠,一个"潜龙回天"两指夹住袋子,闭速扎桀。
那是一个毒气袋,如果毒气散出来,整层的人就都没命了。语慈的脸一下枯下来,顷刻之间形同枯槁,显然已中毒。
赫散给他解药"大师慈悲为怀,明知自己这样做会中毒,还是义无反顾,在下佩服。"
弓蛇兰康也道:"大师技高心善,在下领教了,惭愧。"
"无所不毒的弓蛇兰康,果然够毒。"是唐门唐开,唐门独门暗器,天下闻名,也算是无所不毒,今日还真是行家遇上对手。
唐开躯壳凌空一转,就在一霎那间,至少已有三四十件暗器飞出,满屋寒光闪动,谁还管弓蛇兰康怎样出手,先护好自己再说,免得伤及无辜,成了受害者。
弓蛇兰康没被刺成窟窿,唐开也没倒下,只是那三四十件铜器制的暗器都化成了粉末。
众人惊道:"果然是无所不毒。"
赫散抱拳道:"各位,由于吉时已到,只有等礼成后各位大侠再切磋了。"
在一片乐鼓声中,已是一拜天地,接着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