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早,众人已确信慕容烨要与那个赫郡移成亲。
古太青看着青梓,"你是不是去找过他。"
青梓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他跟你说了什么?"
青梓不语。
"到现在你还要瞒我吗?我去找他问清楚。"
青梓拉住她,"还是不要去了。"
古太青冷笑,"他不是被迫的,对吗?我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容府已张灯结彩,一片喜气之象,客人陆续赶来,尽是些江湖侠客。
古太青还未进门就大叫,"慕容烨,你给我死出来。"
家丁都围过来,喝喜酒的人也在好奇的议论。
慕容烨一身红衣,更显英俊潇洒,"原来是名动艺界的舞妓古太青姑娘。"他还怕众人听不到,说话时加了一层声门裂。
古太青窘得不敢抬头,声音也很低,"我想明白的知道,为什么?"
慕容烨似笑非笑,"慕容青梓没告诉你,我已跟她说得够清楚了,当然,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在说一遍。"凑近古太青,小声道:"赫姑娘温文尔雅,才貌双全,而你呢?你看看你自己,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有这么好的脸也不好好利用,让你见达官贵人,还自命清高。不就是有一个下贱的身份不好的女人母亲,自己是个舞妓,想嫁给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青梓怒道:"无耻,你真是连畜牲都不如,你无情无义,今天的婚礼也休想安宁。"人已掠起,去夺门顶的红球。
桑麦也同时掠起,马鞭蛇状移动,两人错身,马鞭被青梓逮住。
两人同时落地,青梓的另一只手被人逮住,她头也不回,"阿青,我们一起出这口气,今天你陪我痛痛快快打一场。"手腕一转,拉过桑麦手中的鞭,挥向慕容烨。
众人看到她握的明明是鞭头,这一晃间,也不知她何时换了鞭尾握在手里。
慕容烨避开,马鞭啪的打在石阶上,鞭过的痕迹都裂了一条缝,扬起一阵灰尘,在阳光下漂浮无踪迹。
"青梓,我们不要这么丢脸好不好。"古太青满眼凄迷,"别人已说得很清楚,我不配,我低贱,难道还要求着上门。"跑出门去。
"阿青。"青梓瞪了慕容烨一眼,狠狠把马鞭扔在地上。
古太青回头对青梓笑,一种充满了屈辱、悲哀、痛苦的微笑,正视着阳关,"谁能阻挡阳关的光顾,卑微不会影响我们对阳关的享受,乌云挡不住阳关前进的步伐。"
她闭上眼,深深的吸口气,好像自己正沐浴在幸福里。"
青梓已泪眼婆娑,"为什么会这样。"
古太青淡淡道:"天下大事,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又何况是人呢?"突又睁眼,"青梓,你觉不觉得很热,我好闷,整个人都像要燃起来。"急步向前走。
"阿青,你去哪儿?"青梓快步跟着她。
前面是一个大湖,吓得青梓一个健步拦在她前面,"阿青,阿青,你一向就是最坚强的,把你的视线转向内心,去寻找新的天地。他不值得你这样,阿青,我们生活在社会里,也生活在梦想里,无论怎样,至少我们还有梦。"
古太青咯咯的笑,"青梓,我才不会那么傻,舞妓是不能欢快的,欢快也就犯了行规。伤心落泪没人会同情你,甚至连怜悯都没有,只会让人鄙视。"
青梓紧紧的抱住她,"除了自己,没人能打败我们。"
古太青搂着青梓的肩,"没错,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了,你不觉得很热吗?这种天气正要澄净的水来清洗我们的灵魂,会游泳吗?"
青梓摇头,死死逮住她手臂,古太青轻轻抚她的手,在她无意间已点在天"枢会穴"上,一跃扑入湖底,泪同时如洪水般涌出,与湖水融为一体。
青梓顺着湖畔奔跑,"阿青,你快出来,我不会水。"
湖旁献出人头,青梓施展轻功掠过去,半截躯壳也在水里,泪一颗颗掉进水里,"阿青,你吓死我了。"
古太青靠着水里的岸,并不上岸,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面上满是湿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苍穹广袤而深邃,纤尘不染般晶莹,空潆莫测的荆野望不到尽头,没膝的荒草。古太青俯首莞尔,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出身和环境的压迫,使她学会了忍耐,忍受欺辱、剥削。恒久的忍辱也化为无形的坚毅,泪,对于她,太奢侈。
可今天她实在顶不住了,她动了情,注定要输。
她用尽了一生的爱,想着就能地老天荒,这辈子的爱却都被他扯碎了。
空凝血般的残阳拉长了身影,微风吹过耳畔,她走上对面的小山丘,今日的落日很美,半个天橙红光亮。
古太青悠悠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羿靳芮也就坐下,"没想到今日的落日这么美。"
古太青盯着落日,眼珠也没转一下:"很多机会都是被我们错过了,如果今日在成亲,就看不得这么美的黄昏了。我们彼此在璀璨星空下立下誓言,我坚定的认为此情不变,可一切都化为云烟了。"
羿靳芮叹道:"太坚定了信念,反而容易备受欺骗,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长久越觉得孤单。"
古太青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鬓角随风起舞,在风中无拘无束,"他已经离开我的世界了,我也该清醒了。"眼里蒙了层霜,"是爱情没有永远,还是我们经不起考验,一直都知道,谁也无法比命运更聪明。却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嚷嚷着要改变命运,才明白,原来什么也改变不了。爱得越深,心就会越痛。"升了升腰,张开双手,向着天空,"现在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可是发现负荷太重,飞不起来了。"
羿靳芮叹口气,"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到故人心易变。"心里含的伤,如何才能忘,我自己都不能释怀,又如何叫你放下。"
古太青表情无奈,"你与我不同,你是不要,而我是被丢弃了,如一个包袱或者一个烂物。一直我都只是在做一个美丽的梦,梦醒了,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梦中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羿靳芮苦涩的冷笑,"不要,是我不要......是,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有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