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实如此,真相永远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老人想着继续道:“那天的岐黄节大典,我就站在王上身边,峰下万民跪拜的场面何其壮观,百姓对我的爱戴也令我感动,但是无耻的大巫师连那些无辜的百姓都要利用。记得当时万民跪谢王恩的时候高呼王上万岁,还递交万民册请求为我立像。我已经是巫师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把我拔掉他们绝不会商罢甘休的。那一天,我只是默默的陪着北离,对周围的事情一概不顾。王看我的眼神也已冰冷。当时我未注意到,在王的眼睛里已经透出了决绝之意。”老人顿了顿,接着陷入了沉思。
黑姑族向来都是蛮国各族里的大族,从小便会有一批精干的子弟被选入王宫陪王子读书习武,而墨晶做为墨家族长的儿子,自然不会错过。王上作为质子被派往唐国的时候,墨晶是唯一随行的那个人。
在南唐国做质子的那些年月里,是俩个年轻人最快乐的年月。
因为墨晶天生的灵秀和绝佳的智慧博得了王子莫大的好感,俩人在那段日子里同被而眠,同座就餐。每每谈天说地直到深夜,互相述说各自的秘密和大志,因王子长墨晶二岁,因而二人在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墨晶直到此刻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岐虻的那段誓言‘你我兄弟情重,愿结同生共死之志,祸福共享之情’现在想来那是何其遥远的故事啊!
老人摇摇头漠然道:“世事无常,那一夜王未同我说过一句话就决定了要处死我。王告诉我,北离已经是他的妃。当时的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我只离开三个月。一切都变了,我这么拼搏还有何意义?我在席间直指王拆散我和北离,直指王不顾念恩情夺人所爱。聪明的北离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一切呢?她的屈从都是为了我,和王斗,我凭什么?但北离只是看着我低低的抽泣。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惊诧了,但是好事之人却高兴的笑了,笑的像魔鬼一般,因为他们的险恶用心就要达成了。他们看着我的时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死人。后来,我因为喝了酒水昏厥过去而早早的被抬着离开了酒席。那夜夜风清冷异常,我醉的快,酒意散的也快,我想要个答案,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是真实的。我痛苦我悲伤,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最敬重的兄弟,他们怎可同时负我?事情如此诡异。我不甘心,我需要问个究竟。晚间夜很深的时候,北离用子母隐身虫来传讯与我,让我早早逃脱,并且把母虫看到的影像通过子虫也给我传了过来。运炁打开那子虫传递的影像,我首先看到的便是我日夜思念的女子,此刻,她距离我是那么的接近,我用手去触碰她,但是一切都是一个景象的映射。影像里看到的是大王和大巫师,北离只身藏在屏风后面,细听里面大王和大巫师的谈话,目虫发着细微的光,正在把一切记忆下来。”老人似乎不太愿意再回忆那些愁情往事,伸手入怀,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盒子,揭开盒盖,里面是一只通体晶莹的小虫。
老人转向众人道:“这是子母隐身虫的子虫,相信在此各位都听说过,它是出自南夷的一种蛊虫,是死物。它的作用就是使用者行炁后,记录一次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而后母虫自动消散,只剩下这子虫。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把它毁掉,只是因为我能从中看到最真实的北离,尽管那只是镜花水月的倒影。但在这个影像里,北离是自由的。好了,在此我放出影像,希望大家看个真切。”说罢,老人把那子虫放在手上,轻轻吹口气,然后念了一段咒语。
猛然,空中像水波一般浮动了起来,慢慢变的真实。首先进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只闪闪发亮的虫,那虫不大,只比老人手里的那只微小一点。继而所有人看到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看她的面容总有一种虚无缥缈捕捉不到的朦胧之感。
正当众人为那女子的美陶醉的时候,景象一闪,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俩个男子,一个年纪青壮,穿着蛮族大王特有的服饰,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另外一个男人五十有余,一身红袍,头戴羊角冠,面容阴桀。
这时只听那个年长的红衣男人道:“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墨晶虽说万民爱戴,但是他当庭直指大王的过错是大逆不道的,大王由此来惩治他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青年男子犹豫了一会,沉声道:“你难道真以为我不想让他死吗?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爱北离我也爱,他凭什么与我争,我要他死,怪就怪那个女人吧!怪她的心不属于我,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也许我们真的是好兄弟。只有除去了他北离才能死心踏地的对我。”那男子憧憬着,开怀的笑着。似乎看到了心爱的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正宠溺的要求他的临幸呢!
只听那红衣男子道:“我也是急王之所急,当属下的本该为王分忧。那酒中已有失心散,他的灵体已经被封,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红衣男子阴恻恻的笑着。
那青年男子叹气道:“如此就这样了,墨晶,委屈你了。”随后吩咐那红衣中年男子:“此时不可太过明目张胆,别落下我争女人害贤能的口实,怎么做你明白的。”
随着那男子说完,那影像慢慢变的稀薄,一闪消失不见。
殿中众人无不震惊,当时发生的事还是令很多同情之人伤感的。一时间殿中长吁短叹之声迭起。
尔曼辰谕对他的先辈的做法嗤之以鼻,对着黑衣老者嚷嚷道:“孤要听,继续把你后来的遭遇说说,我的祖辈对不起你们,今生我来偿还。你为何藏在斗篷之下,可否真面目示人?”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难听至极,殿中众人捂耳相待。似乎那是老人对他人生控诉最大的发泄。
老人脱下头上的黑帽,取下面罩。看到此情景的人无不震惊,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呢,甚至有些女子当众作呕起来。满是毒疮的面孔还流淌着红黄色的脓血,那样子就像来自九幽的恶魔。
老人缓缓道,也不再去看众人“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百般折磨,万般对待。”
正坐的尔曼辰谕刚被吓的不轻,看那容貌,一定是经历了非人的对待,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呢。
老人接着道:“他们把我关起来之后给我喂食了几百种毒药,可能是我老小子天生命贱,没地方愿意收留,后来正赶上百姓和一些部族我为求情,长老会也被迫出面来彻查我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毒药的药性发作起来,我满身都是毒疮。巫师们怎还敢把我放将出去呢?所以他们又演了一出丑剧,险恶的他们用毒药毒死了蓝颜族一族,蓝颜族本来就与狮牙会不睦,也该他们撞到。被毒死的蓝颜族人的死相与患瘟疫而死的人的样子颇为相似,巫师们就散播谣言说那是狼神愤怒了,以往每年因为过不了冬季而死的人上万有余,蛮人都把这当作正常之事,那些死去之人是被母神挑了去伺奉她了,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在另外个世界活的更加幸福。但是因为我引进了培植方法救活了如此多人,他们便借口说是我的作为使狼神降下这场瘟疫的,狼神身边供奉减少,所以她要带走更多的生命。笃信鬼神且害怕瘟疫的蛮民都相信了巫师们的鬼话,而且当我被带到刑场的时候也是如患疫病之人相同。蛮民们沸腾了,他们喊着要烧死我,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仇恨的神色,那一刻,我的心死了一般,唯一所想的就只有北离了。”老人一一道来,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墨炎痛极高声道:“简直荒谬至极,那帮该死的东西,你为他们的生存忙碌,他们却那么愚昧。简直该死。”墨炎仿佛也看到了当时那个场面,一群嗜血的蛮民幸灾乐祸的看着拯救他们的恶人在烈火中挣扎。
蛮王也道:“确实愚昧,如今我们生活的不是很好吗?龙阳相当年的功绩一直延续到今和以后的相当漫长的日子里,只要北陆有蛮民的一天,我们都会记得你的深情的。”话语真实质朴,完全发至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