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最广袤、最壮观的莫过于海洋,她那样的丰富多彩,幻化无穷,神奇美好。她是生命的摇篮、生活的魔方。
生活和文学就是人世间的海洋,莎士比亚说过:“人生是不安定的航海。”人生搏击着生活的风浪。我出生于南海边沿的潮阳市,枕着涛声长大,迎着呼啸的海风走向人生之路。每年,太平洋的强台风在我少谙世事的心灵里留下了大海的粗野与横蛮,但那美味的海鲜却又使我倍感大海的丰饶与慷慨。生活在海边,实在是一种幸运。儿时,便听老人们讲述着一个个迷人的传说:岩石海湾宛如南国蓬莱,仙女羡慕此处风物人情,便乘夜偷偷飞离天宫,降落云端,坐在一个小石岛上脱鞋濯足,尽情浏览山光水色,如痴如醉,流连忘返。忽然金鸡报晓,她恐耽误时刻,匆忙间遗下一只宫鞋而去……哦,这就是充满吸引力的故乡海湾。看,曲折的海岸,那嶙峋的岩礁,千姿百态,万种风情,各展风采。于是,我纵情歌唱海滨的故里:“子夜的涛声轻荡着滨海的摇篮/漫天的海色渲染了清新的故乡/墨绿的巨榕扎下了深深的根系/古老的衙门残留着历史的返光。”
小时候我喜欢到海边拾贝壳,那奇形怪状、五彩缤纷的海贝在我的童心和记忆里闪射着熠熠的光彩。四岁时,我随父母举家迁往汕头市。有一天,我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呀,一位满脸皱纹、缠着小脚的老阿姆,这不正是家乡的老邻居葵姆吗?我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迎进门来,老人家已经年近九旬、步履蹒跚了。她颤巍巍地从怀里的小布包里掏出带有体温的一角三分钱,塞到我的手心里,说;“阿宗仔,你留在老厝的那半桶蚌壳,我把它卖了,这是卖得的钱,你拿着,好买纸笔用。”我不肯要,她笑吟吟地硬是塞进我的小口袋里。她,捎来了乡情,又带着温馨走了,那古朴而佝偻的背影永远地走进了我的记忆里。这一角多钱我总舍不得花,让妈妈存了起来。四年之后,九十三岁的老葵姆辞别了人世。我含着泪水,让妈妈取出这一角三分钱,又加上自己零花积存的四角钱添在妈妈的钱里,买了香烛、银纸等祭品,寄托我们对老葵姆深深的哀思。
汕头是集侨乡、特区和海滨于一身的美丽城市,素有“滨海邹鲁”之称。我在这里生活、读书、赶海,在潮起潮落中成长。后来下乡到海南岛,回城后又在汕头港工作,始终结缘于大海。爱海的深情,驱使我给惟一的孩子起名为“林瀚”,希望他的品性像浩瀚的大海。
生活经常诚实地告诉我:这海边和海上的人情,总与海洋一样美。于是,我决意拿起笔来,写海洋,写港湾,写船舶,写海上和海边的人们,让笔魂长系海角。于是《海角的新星》、《海峡冤魂》、《猎渔》、《灯塔》、《骑海放歌》等等篇什便应运而生。我写海边和海上的人们,但更多的是写海陆“两栖”人物,如引航员、航标工、理货员、驳船工等等;当然也写海员,海员的一半在陆地,他有两个家,也可谓之“两栖”人。
生活是海,文学是海,生活的情侣是文学,文学在我的心海里,我又在生活的海洋中。
海洋,是我生命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