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竹园毕业于国立政治大学经济系,是美京乔治城大学经济学博士,历任美国西东大学研究教授、美京乔治华盛顿大学客座研究教授、美国密歇根大学高级研究员、美国国家科学基金顾问、美国教育部博布莱委员会评审委员等职。
他曾于1972年及1975年两度当选全美杰出教育家。1976年获博尔大学卓越研究奖。1982年被选为博尔大学杰出经济系教授。1984年选为印第安纳州杰出学者。1985年至2006年,连续二十一年列入《世界名人录》及《美国名人录》。1972年和1982年两度当选国家建设会议财经组领队。1984年当选为“美中学术联谊会”会长。1990年至1992年任美京《中美协会》会长。1990年出任国是会议委员。1991年起任留美国中国经济协会顾问。1991年至1995年任国家统一委员会研究委员,1996年出任国家发展会议代表。他1982年出版的《中国经济发展》一书曾为全美各著名大学采用为课本达十年之久;1990年出版的《中国大陆政经社会变动》一书被美国图书馆协会评选为1992年杰出学术著作奖。2004年,他出版《当代中西经济思潮论丛》一书,获中山学术文化基金杰出学术著作奖。
竹园先生现任美国印第安纳州立博尔大学经济系终身正职教授,主讲西洋经济思想史、比较经济制度、第三世界政治经济问题等课程,并担任研究部博士班校方代表;1994年至1996年任北美华人社会科学家协会会长;1996年至1998年任全美中国研究协会会长。2001年起任芝加哥海外中山学社董事会主席。
久闻美籍著名经济学家郑竹园先生大名,深知他知识渊博、卓有成就,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都受到广泛的敬重。曾任总理的朱镕基也多次向他咨询政要之策,非常器重他。
认识竹园先生,是在一次国际研讨会上,当我向他请教如何发展中国的企业时,他清晰地指出:“中国的企业必须坚持国际化、市场化和民营化道路,把民营经济做大做强。国有企业有进有退,总体上应通过股份制、国有控股或独资、拍卖、关停并转或破产,控制规模,提高质量。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正如服中药,需要有一个疗程。中国的经济是大有希望的。相信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国力将逼近美国,这是指日可待的。”
我也从此开始与大洋彼岸的郑先生书信往来,请他指正我发表的一些关于经济观点的文章,他总是悉心地将自己的见解回复给我,也会将他的著作邮寄给我。
青春流寓
1927年4月8日,郑先生出生于广东普宁一个生意人的家庭。郑父喜爱读书,非常聪明,可惜十六岁那年因祖父去世,迫使郑父失学而去做生意。后来郑父事业有成,存了些钱,对子女的教育更加重视。他在乡中办了女校,不仅让子女受教育,也免费吸收乡里不识字的妇女。
童年时代,小竹园跟随姐姐在女校旁听。他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姐姐念的书他也会念。由于父亲循循善诱,《唐诗三百首》、《古文观止》等书,他不仅耳熟能详,大部分还可以背诵。七岁时,小竹园随父到汕头,进入正规学校,老师让他直接升读三年级。郑父每年暑假都要亲自督课。上午郑父授课,下午自己温习,晚上郑父验收,因出色而常受犒赏。郑先生读书的兴趣在于学习治国的大道理。为此,除经济学之外,他还苦心熟读《资治通鉴》、《天下郡国利病书》等经世名著。
1943年盛夏,郑先生离开大饥荒中的潮汕,翻山越岭,到战时的省会韶关参加广东省保送中央政治学校的考试。在全省各高中应届毕业第一名选送的六十多人中录取前三名,郑先生被录取。在兵荒马乱中,他历尽千辛万苦,惊险百出,直至深秋时节,才辗转抵达重庆,开始了十分清苦的大学生活。常在昏暗摇曳的桐油灯下读书,笔记簿是极粗糙的草纸;红薯稀饭是学子们每餐争抢的伙食。大学二年级,他参加当时由教育部主办的全国大专学生论文比赛,以“战后如何建设新中国”写出两万字的论文,获得第一名,奠立他以后一生研究中国经济的基础。1944年冬天奇寒,几位广东来的同学集资买了一只小狗,宰杀后炖出一锅令人垂涎的香肉,大吃一顿,毕生难忘,至今思之,犹有余香。身上也可能留有特殊气味,致使郑先生近三十年卜居美国而常遭邻居群狗的敌视。那些洋狗对郑先生的家人都俯首摇尾,惟独对郑先生汪汪狂吠,总视为不可姑息的“阶级敌人”。
大学毕业后,郑先生被派到广东合作金库当银行员,1949年流亡香港,此后开始研究新中国经济,着书立说。1959年赴美深造,从此便焚膏继晷、兀兀穷究,过着研究、教学与著述的寂寞生活。
现在的郑教授住在印第安纳州。据他的好友描述,他的住宅占半英亩,花园里种着中国来的牡丹及昙花、翠竹,十分美丽。虽然居住面积很大,但几乎所有室内空间都被中外各种图书占领了。听说他当年由香港到美国时因随身携带四大木箱研究资料,无法乘坐飞机,只好改乘轮船经19天海上航程,才由香港抵达旧金山。近45年来,他仍然不断买书,不但家中四壁满置书架,连餐厅也被书刊占据。过去郑府常邀中国学生及访问学者便餐,如今已无待客之地……
直抒己见
早就听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正当我国从计划经济逐步向市场经济转轨变型的时候,党和国家领导人曾向竹园先生咨询对策,他明确地阐述自己观点:中国经济必须坚决走国际化、市场化和民营化的道路。实践已经证明并继续证明了竹园先生论点的正确。
竹园先生曾向我国领导人及各有关方面建议:第一,人民币目前不宜大幅升值,否则,除了影响外贸出口,还让赌人民币升值的大量外国投机热钱坐享其利;第二,在台湾问题上,在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下,对外舆论只说和,不说打,除非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第三,逐步建立大中华经济圈与华元区,与美元区和欧元区相抗衡,人民币将与美元和欧元并驾齐驱,成为国际硬通货;第四,未来的中国,经过二三十年乃至更长时间的努力,逐渐建成国际制造中心、科研中心和物流中心,再经过艰苦奋斗,力争综合国力超过日本,逼近或赶上美国。
郑先生自1950年起,研究中国大陆经济55年,已出版中、英、日文专著四十种,论文近千篇,约计1400万字。英文论文刊登于哈佛大学《商业评论》季刊、哥伦比亚大学《世界商业经济》季刊、《纽约时报》、《大英百科全书》、《当代历史》及伦敦《中国季刊》等权威刊物。
他曾著文刊于《纽约时报》,预言中国将不会为亚洲金融风暴所击倒,博得各方称许;他曾著文称中国宁可力抗国际压力,降低外汇储备,促使进出口平衡,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他曾著文分析中国经济的潜力与瓶颈,肯定中国总体国力迅速提升,具有广阔的国际市场、充沛的人力资源、较完整的基础设施和稳定的社会秩序四大优势,同时也指出长期缺电、水源不足和原油缺乏等发展瓶颈;他曾著文指出“雁形理论”已经过时,预言十年内中国、印度有可能超过日本成为亚洲经济的火车头;他曾著文指出美国经济霸权正在走下坡,其贸易及财政赤字均高居不下,威胁经济,美元渐成弱势货币,股市低迷,金融帝国基础动摇,企业纷纷外移,科技领先地位下降,吸引精英优势逐渐消失。他近期出版的《当代中西经济思潮论丛》,主旨在探讨西方经济理论是否适用于中国。书中还提出作者对“大中华经济圈”、“均富社会”、“明日中国”的构想,为中国未来发展指出一条合理可行之路,是一部体大思精、极有分量的著作。
竹园先生现任美国印第安纳州州立博尔大学经济系终身正职教授,主讲西洋经济思想史、比较经济制度、第三世界政治经济问题等课程,并担任研究部博士班校方代表。
心系华夏
作为一个爱国者,郑先生念念不忘祖国统一大业,他著文分析了两岸关系发展的三个阶段和互相依存的互补关系,指出回归“国统纲领”是建立两岸和平互动架构的便捷途径,展望了两岸经济关系的现势及前景,探索了两岸和平共荣的康庄大道。他在杭州参加第九届海峡两岸关系学术研讨会时还即席赋诗:
七月西湖荷花开,清流俊彦翩然来。
为解两岸千重结,纷陈珠玉出心裁。
“三通”大流难逆转,“一中”何庸费疑猜。
国族盛衰系一念,莫铸巨错后人哀。
该诗表达了全体与会者的心志,引得掌声雷动。
“大中华经济圈”与“大中华共同市场”的构想是郑先生最先提出的。他认为,大陆、台湾、香港,具有人力、技术、外汇资源及高储蓄率、高成长率的发展优势,且同文同语同根同种,如能真诚合作,相依互补,建立共同市场,到21世纪中叶,这一拥有16亿人的广大市场,将成为欧、美、日本以外的第四极,具有崛起争雄的实力与潜能。
樱花之恋
郑教授关心世局,每次晤叙,大多谈天下大事,极少涉及私人生活。但一次聚会中,有青年朋友询问他与夫人相识相恋经过,他竟也十分愉快地谈起来。
42年前暮春,当竹园先生还在美京乔治城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时候,正值华府樱花盛开,远在麻州著名女子学院史密斯攻读英国文学硕士学位的梁华小姐,与友人联袂来美京赏花,经朋友介绍,在绚烂樱花树下相晤,竟一见钟情。后经年余的通讯和往来,终于在他完成博士学位的那年夏天在美京结婚。郑教授同窗好友刘遐龄教授曾在《华府邮报》上发表《樱花隐导樱花恋》一诗记述此事。
艳艳樱花四月开,樱花远渡丽人来。
乔城博士惊瑰玉,史校名姝惜茂才。
默默多情甜笑诺,痴痴万里苦追陪。
樱花隐导樱花恋,永谢樱花作证媒。
此诗在海外文坛传诵,引为学界佳话。
婚后郑教授受密歇根大学之聘,迁居安儿堡,郑夫人则继续攻读语言学硕士并修完博士课程,通过考试,成为博士候选人。但终因儿女相继出生,未能完成博士学位。郑夫人后来在大学图书馆任资深编目专家。郑夫人在从事专业之余,对园艺烹饪皆有研究。郑教授说他能长期维持健康,皆得力于夫人注意饮食,坚持运动。前年40周年银婚纪念时,亲友子女团聚祝贺,郑教授席中成《贤妇吟》一首:
家有贤妇前世修,相夫教子争上游。
知书识礼通世务,亦刚亦强亦温柔。
身如菩提心明镜,粗衣淡饭无他求。
琴者相伴乐终生,相依相护到白头。
此诗一出,引起全场掌声,女儿更感动得热泪盈盈,一幅和乐家庭的美景。
老骥伏枥
最近,竹园先生来信称:“我年将八旬,幸体力、脑力均未退化,故仍全职执教,间也应各方需求,撰写中英文论著。曹子建有言:‘文章乃不朽之大业,经世之盛事’,故仍乐此不疲。现每日阅六七份报纸,包括举世闻名之《纽约时报》等。”“家中装有三座电视台,分别收看大陆中央电视台、台湾中天频道及美国电视,故见闻尚称灵通。”近期他将用英文撰写《中国崛起对世界的影响》一书,信中还说他“每日阅读写作教学仍在12小时以上,每日也坚持游泳半小时,故精神饱满,希望能再工作10年”。他说,尽管千辛万苦,但衣带渐宽终不悔。
原来,他这精神的背后有一个大计划:即要著书探讨一百多年来中国经济发展落后的原因。预定要写三卷书,分三个阶段探讨:分别是从鸦片战争到1911年,1911年到1949年,1949年到现在。他说,他过去的著作只是这一中心研究的奠基石。终极目标是要融合现代经济发展理论与比较经济制度理论,进而剖析一百多年来中国经济的发展。“我的大计划,将探求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积弱不振的根源,检讨辛亥革命以后中国未能工业化及现代化的原因,并对大陆经济变动与国民党迁台后的经济建设做一客观比较,从而探讨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道路。”
郑先生因著作等身,又经常阅读书报,对世局演变了如指掌,论断正确,不但经常应邀出席各种学术会议、发表论文,也成为中外媒体访问的对象。美国著名的周刊,如《美国新闻与世界报导》(USNewsandWorldReport)及《商业周刊》(Businessweek)都多次以巨大篇幅刊登他的访问记。英美媒体,包括美国家喻户晓的电视节目CBS60minutes(六十分钟),也曾在电视上访问他。英国的BBC、美国的VoiceofAmerica(美国之音),也经常对他进行电话访问。他自己调侃自己说,不但要“笔耕”,也还要“舌耕”,忙碌终日,不知老之已至。
先生见识,山高水长;先生之风,高山流水。
山高水长话先生,高山流水识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