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炎落网之后,童鑫明曾派了不少人去审问,但是得到的消息却少之又少,霍炎就像口压着巨石的水井,任凭童鑫明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把那巨石给撬开,更别说是挖掘里面的井水了。
因为霍炎的关系,他的小组也受到了不小的重创,舒心被霍炎的催眠给控制,陆文浩还在医院休养,而莫深却被他父亲带走,也不知到情况如何。
当时童鑫明确实没有想过抛尸人霍炎和清辉岛会有联系,当时在医院里陆文浩提到了清辉岛的这个名字之后,才让他渐渐想到一个算不上巧合的巧合。
多年前,那个人还在他的刑侦小组的时候,破获的各种变态案子也不少,可是有一件虽说不上太奇特的连环杀人案,却让他依然记忆犹新,当时那个嫌疑人被抓获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矢口否认自己曾经从T市逃到了别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当时童鑫明找人对他做了测谎鉴定,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嫌疑人并没有说谎,经过了无数次的施压,那个人才吐露出了一个蹩脚的名字‘清辉岛’,因为当时这个名字太过特殊,局里只能觉得是这个人精神上可能有问题。
因为证据确凿,犯人最终被判刑,只是在执行前,还需要进行一次精神鉴定,所以拖了将近一个月,就是在这一个月里,那个犯人却死在了监狱里。
不过也正因为‘清辉岛’这个名字的出现,他也终于找到了让霍炎开口的筹码。
当提到清辉岛的时候,霍炎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波澜,只是令童鑫明意外的是,他一开口要见的人却是莫深。
那天,童鑫明也不清楚在审讯室里莫深和霍炎到底说了什么,可是透过审讯室的玻璃窗,莫深的脸色也没有多好,倒是霍炎却似乎在笑,他看着莫深的目光就如同打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后来莫深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只是告诉童鑫明从今天起他要离开这里,去一趟Y国,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弄明白,而且还特地的嘱咐童鑫明,一定要小心清辉岛。
霍炎同意解除舒心的催眠,同时也招供了他所有抛尸的罪行,已经彻底的交待了他如何利用催眠诱惑其他人杀人以及用死者的一部分来做某种祭祀。
随着霍炎被判刑,莫深去往Y国,随之陆文浩也跟了过去,警局变得安静了不少。
后来终于等来难得的休息日,童鑫明一大早打车来到了T市最大的公墓,带着一束花来到了墓地最里面的一块墓碑前。
墓碑上黑白照片上的男人长得也算是清秀,带着黑色边框的眼睛,一身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一样的样子,很难相信他生前已经有三十九岁了,每当看到这张娃娃脸,童鑫明总是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感叹一句,岁月虽然是把残忍的杀猪刀,可是它却偏心。
在照片下面清晰写着的便是墓碑主人的名字。
照片上的人,依然就像他活着的时候一般,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神里依然透露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童鑫明放下花,缓缓的坐在墓碑旁边的台阶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根却突然又放下,并且将烟重新放回了口袋:“我差点忘记了,你这小白脸儿最见不得烟味儿。”
从五年前这个人被安葬在这里之后,童鑫明也整整有五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说道五年前,那年市区里出现了一起绑架案,嫌疑人似乎随机作案,先是绑架了受害者,从受害者身上抽取了血液之后便将受害人放走,被放走的受害者全都不知道得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起初,嫌疑人还会释放受害者,可是后来,竟然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的受害者,血液被全部抽掉,丢弃在废弃工厂里。
而这当中的第一个死者就是作为眼线被安插在受害者曾被绑架的地点附近的小组成员,正因为如此,童鑫明所带领的小组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展开了详细的调查,最终在一个受害人口中找到了线索,那个受害人说他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正因为这个线索,才将所有人质疑的目光转接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当时‘那个人’作为一名出色的法医,一直站在一个公众的视眼中,这样的消息无疑对他来说是一次剧烈的冲击,越来越多目击者提供的证据纷纷被发送到了小组,即便是童鑫明有一千个理由相信‘那个人’不是犯人,也无法左右他被暂时革职的命运。
作为嫌疑人的‘那个人’,只能在警方的监视下生活,因为无法接触案件到是清闲了不少,这么一监视就是数个月,直到新的受害者再一次出现,‘那个人’的嫌疑终于能被排除。
可是就在他即将被回复身份的那天,童鑫明拿到了一份更加致命的证据,‘那个人’真的杀了人,他杀的人正是许久之前那个离奇死在监狱里的犯人,而使用的正是给精神疾病病人使用的镇定剂。
自那之后‘那个人’彻底的失去了音讯,这么一失踪就是整整两个月,这两个月里T市局调动了全部的警力去寻找他的下落,而这两个月里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警方甚至怀疑他已经逃到了国外。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终于有人提供了一些线索,‘那个人’就藏在某个小镇的出租屋里,也就是那间房间,整个房间的墙壁全部被鲜血染红,房间里所有东西也都溅满了血液,却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但是经过检验房间里一大部分的血是属于‘那个人’的,另一些是来自于那些被抽过血的受害者的,如此大的出血量,‘那个人’生存的概率几乎为零。
也就是那一天,一直活在公众视线中的天才法医彻底被宣布了死亡,可是随着他的死亡,却给童鑫明留下了一块巨大的伤疤,和一个永远无法解释的疑团。
“如果搁了以前,我可能不会这么问你,可是现在我真的想立刻揪着你的衣领狠狠的给你一拳,然后质问你,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童鑫明自言自语到,“不瞒你说,我有时确实觉得你就是一个杀人狂,一个隐藏在我们身边的罪犯,但又的时候,我又觉得你确实是一个天才,或许那些事并不是你做的,或许你依然活在某个地方,寻找着真正的凶手。”
说道这里的时候,童鑫明站起身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目光却仿佛已经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然后缓缓的说道:“要是你这家伙还活着,或许能告诉我清辉岛的真相吧。”
也就在这时,童鑫明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恍惚间,他差一点以为‘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可是当他转过身却见到了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鬓角却有丝丝缕缕的白发,许久没见,却似乎变得沧桑了不少,来的人竟是莫振国。
“故人已逝,何须伤怀。好巧,童警官也来了。”莫振国开口道。
童鑫明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多少,于是笑了笑说道:“莫先生来这里也是来探望故人吗?”
莫振国却是点头含笑,然后走到‘那个人’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却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霍炎还有‘那个人’以及莫振国。
“最后只剩下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拖着这副病怏怏的身体还能活多久。莫深,这些天是去Y国了吧。”莫振国说这话的时候扶着台阶坐在了童鑫明的旁边,抛开了研究者的身份,抛开了刑侦队长的身份,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
“是去调查一些案子上的事了。那小子倒是挺有一股干劲儿。”
“年轻人,有干劲儿,不是挺好么。”
要说童鑫明什么时候认识莫振国的,这就说来话长了,莫振国的名字在基因学研究界也算是赫赫有名,当时童鑫明还不是刑侦队长,开始因为‘那个人’的关系和莫振国大概接触了几次,后来因为一次大型港口贩毒事件意外的从集装箱里救下被困在里面的莫振国。
当时为了将这一团伙彻底铲除,童鑫明带领了一只小分队一直蹲守在港口,本来按照计划趁着他们装箱子的时候一举击破,却不料偏偏发生了意外,就在距离货运船不远的一个集装箱突然发生了大爆炸,港口顿时乱做一团,随着几个成员的暴露,行动不得不面临终止。当时莫振国就被关在距离爆炸点不远的集装箱里,按照莫振国所说,他是莫名其妙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关了起来,要不是童鑫明听到了他撞击箱子的声音,恐怕今天他也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闲谈。而童鑫明脸上的那道伤疤,也正是当时为了救莫振国被二次爆炸的碎片划伤的。最后,那批贩毒组织成员还是全部落网,莫振国虽然被证实和贩毒团伙没有什么联系,但是贩毒组织为什么抓他却也成了一个迷。
“我担心,这次他去Y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老莫,你去过的地方也不少,有没有听说过清辉岛这个名字?”
“有些事情,切莫过分苛求。”童鑫明甚至想到莫振国否定的回答,可是却没想到莫振国却给他这样的回答,随即立刻站起身,伸了伸腰,漫不经心的说道:“时间不早了,研究所还有工作要做,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工作多久。”
童鑫明本想继续追问,可是莫振国已经起身离开,似乎并不愿做太多的逗留,如果说莫振国真的知道些什么,童鑫明至少还有一些希望能够从他口中了解一些线索,可是如果莫振国想要隐瞒的话,就算是此时问起,恐怕也得不到任何的答案,然而,据他对莫振国的了解,也只有后者这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