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天气更是变幻莫测,经过连续几天的烈日炎炎后终于迎来了在f城的第一场雨。
大雨不知疲倦地下,下湿了整座城市,下湿了人们回家的路,淋湿了我原本就潮湿的心情。才知道这阴晴不定的九月,随着枯叶无休止的飘落,怀念也会无止无休。
没有阳景的校园生活我在几年前就早已习惯,可是那时的阳景还曾有过依靠,并且远在他乡,而现在心中念着的是远在b城孤身一人的他。他打过电话来,说他如今工作顺利,开心自由。
悠长岁月虽平静,无事亦是蹉跎。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这洗尽人间铅华的雨,看雨丝绵绵凝织而成的万千相思线。不仅是一种休息,一种陶冶,更一种享受。那淅淅沥沥的声音,那雨滴敲窗的感觉雨声可以催眠,可以惊梦,也可以撩起我的思绪,勾起我对往事更加清晰的回忆。
我与付溪年虽同处一个大学,但如果想要见上一面,还得走上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所在的设计学院与单独分立出的金融管理学院不仅在管理上没有任何交集,就连距离,也是学校里相差最远的两个地方。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付溪年为此还专门买了一辆崭新的脚踏车,不厌其烦的来回折腾着,开学两月不到他这个单车王子就与他们金融同级的一个音乐王子两个人的名称便在学校流传了好一阵子,就靠一辆单车和一架钢琴便成了学校贴吧的网络红人。以至于付溪年的生日当天,更是收到了大批匿名的礼物与情书。
不过偶尔倒是可以与艺术学院的洛语和沐小可见上一两面。也就是因为这一两次的相遇,我才发现沐小可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她剪了短发,化了浓妆,更是将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告别了淑女气质,新发型倒显得她有些炫酷。我还曾撞见她躲在厕所抽烟,刚吐出嘴里的烟雾便看见了我,她弹了弹烟头,无所谓的冲我笑笑,说是假期时为了做兼职拉客户从朋友那学来的。
我一度怀疑,她是因为阳景提出分手才会自甘堕落的,可每当看见她那一副理所应当的认真表情时我又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直到中秋放假的那个晚上,我们被洛语邀请一起庆中秋,第一次进酒吧,便在酒吧扭动的舞池里看见了一个近乎陌生的沐小可。显眼的金黄色头发,穿着暴露的纤细身体,与好几个男人贴着身体跳舞。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如此作践自己,我没有情敌之间应有的幸灾乐祸,反而心头堵的慌,不是为她难过,而是为至今还放不下她的阳景感到不值。
我不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反正我很生气,直到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时,入眼的便是沐小可捂着脸看我的错愕表情。周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我,速度太快他们根本也没反应过来。我的脸微微发烫,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一瞬间的紧张。
我说:“你这个样子对得起阳景吗!”
她愣了愣,微醺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随即大笑,反问我。
“阳景?阳景是谁?”
我咬着牙,扬起手打算再给她一耳光,却被付溪年拉住了。
我们谈了很久,我至今都忘不了沐小可当时的委屈表情,但她始终没有流泪,我知道,最悲伤的不是放声大哭,而是欲哭无泪。
她借着醉意说,她此时有多爱阳景就有多恨他,明明上一秒还沉浸在阳景回国的惊喜中,下一秒就向她提出了分手,就连原因都没有,太过跌宕起伏的情况彻底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而现在,明明都在一个学校,却是这般不愿见她。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便于缓解沐小可带来的愤怒,同时也替阳景感到委屈。
酒吧的顶楼,我告诉沐小可,阳景根本就没在f大,他早就放弃了求学深造。现在在b城。
孑然一身。
我还告诉,阳景向她提出分手时根本就不知道她也报考了f大。
沐小可显得有些错愕,呆呆的望着我,从她闪烁的眼眸中,我看出了她动摇的不相信。
我与付溪年转身离开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口中轻声呢喃着:“你怎么能放弃读书呢?f大这里明明就是你的梦想啊!”
不过我没敢告诉她阳景父母的事情,这是我对阳景最基本的尊重。
之后,再见沐小可时,她除了眼睛略微红肿之外,其他一切正常。而那天晚上的事,也被洛语她们很自觉的遗忘了。
沐小可依旧是艺术学院的佼佼者,而我依旧潜心专研着珠宝设计方面的书籍。一切看似并无变化,可我知道,沐小可曾专程请了假回b城,可是回来时却没什么变化。付溪年曾去问过她情况,她却只说,她问遍了所有企业单位,找遍了他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没有找到阳景。
她说,阳景失踪了。她甚至还怀疑我是在骗她。
我打过无数次电话,可每一次传出的声音都是让人近乎绝望的稍后再拨。
连续数天都联系不上他,我终于放心不下,也请了假,返回b城,寻找他。付溪年死活要陪我一起,说他也担心阳景。
可最终我们都一无所获。
阳景似乎真的消失了。
就在我们准备报警的时候,突然接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读着短信上的几个大字,我们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短信上说,阳景目前就在f城,让我们别担心。
我猜想这号码是阳景的,他悄无声息的从b城来到了f城,本不打算告诉我们任何人,可是他又不想让事情闹大,所以才会用新号码发来短信报平安。
我不想去猜测阳景为什么会出现在f城,因为我知道,结果可能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所以知道他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社团招新时,我与沐小可都加入了校女子篮球队,而我俩都是因为一个情不自禁。
其实我只是简单的想离放弃了梦想与学业的阳景可以更近一步。
初次的球技交流,我与沐小可因为各为一队而在球场上无可避免的争锋相对,我攻她守,眼神过于炙热,从她眼神中我看出了她有些自负地想赢。
她想赢。
我也想。
虽然只是一场交流赛,但我们依旧谁也没让着谁。
付溪年照常骑着单车来看我们比赛,引得许多艺术学院的女生脸红心跳。
一场交流赛,我们队以82比80的分数先她们一局,我也明白,不是她们队不厉害,而是我们队有一个连续五年都是校队的厉害主。
比赛结束,付溪年有些狗腿的给我送来水和毛巾。惹得篮球场上大部分女生的探究与不满。虽然从付溪年最初在学校走红开始对我们两的猜忌就没停过,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还真是第一次。我有些不爽的看了眼周围对我们指指点点的花痴女,接过付溪年的东西,对他甜甜一笑。
付溪年更是红了脸,全程都低着头,不知何时开始,一向有着干净微笑的他居然也变得如此害羞。
他说送我回宿舍,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坐上付溪年的单车后座,他的车骑得很稳,风划过两边,传来他身上干干净净的味道,突然有种想紧紧搂住他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心安的感觉吧。陌生的环境下,有一个熟悉的人陪在身边,突然觉得也是一种幸福。就如中学时代有阳景,高中三年有孟枫,现在,有付溪年。
难怪付茵荷会如此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