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离别,多了一个送行者。
阳景替我提着行李,将我送到火车站。付溪年没来,他叫阳景替他转告,我们f大见。我与阳景闲聊了会儿,他说他不会再去国外,说不定哪天就能在f城再次相见。临走前,我们用双手紧紧地握别,让相见和离别的感觉统一在手中轻轻撩过,共享一份难忘的温馨。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告诉他沐小可报考的也是f大。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扬起微笑。
火车启动时,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看着阳景站在火车站台上向渐渐远去的我挥着手,伴着火车的呜鸣声,我与阳景交错在了车站的最后一站。
此番离别,不知他所说的再次相见将会是何时。
我知道,作为已经学会坚强的自己,不必在青春的年月里熟记悲伤与离别,来的去的,抵不过的始终是荏苒时光,我心中默念的,唯是他在孩提时吞下茉莉味的灿漫和满足。
颠簸的车程,一晃而过的风景。手机的震动提示让我失了神,上面显示的只有付溪年发来的两个大字。
等我。
此行的目的地依旧是我呆了三年的洺河小城,早前联系过的几个兼职都因为我回b城一趟而另觅他人。最后还得靠洺河本地的同学帮忙,找了个近乎全职的兼职工作。
七月中旬,f大的录取通知书如我期望之中的寄到了洺河一中的校卫处,孟枫打电话来告诉我,她与f大的校门整整被阻隔在了三分之外,也就是相差的这三分不得不让她接受了第二志愿,去了遥远的西方,与我分隔两地。同一时间,付溪年也发来短信报喜,他的f大录取通知书也已经寄到了他的手上。本来我是该为他高兴的,可是因为诸多事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拿在手里的手机,迟迟发不出一句祝福语。
某天午后的闲暇时光,我在图书馆纳凉却看见了这样一句话:“在这世上,好人总是被坏人欺负,有善心的总会被恶意伤害;你对人真诚,总有人来骗你。但即使是如此,也不要因此而忘了初衷、改变自己。因为这不是一个谁受伤谁就输的游戏。人生到最后,比的不是赢,而是心安。坏人赢了,可良心却输了。做人,心安就是赢了一辈子。要明白,心安即是归处。”我不知道我的心安是否就是为了当年的初愿,f大的生活是否是我想要的归处?
趁着最后的假期,我与朋友无聊去望江桥玩耍,顺便算了个命。算命先生说我命中多桀。
我信命,却从不认命。
八月底九月初的炎炎夏日,我终于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颠簸了近一天一夜,在疲惫中抵达了将要生活四年的f城。
那天下午天气意外闷热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比往常要沉暗一些的阳光刺在皮肤上,依旧火辣辣的疼,车站的行人络绎不绝,我提着行李站在站台矗立了好久。
也是那时,我撞见了那个扎着马尾嚼着口香糖,满面春风拖着行李箱的洛语。
洛语是个自来熟,与她相遇在车站也是个偶然中的命中注定,甚至让我为此感到幸运。
她拖着行李箱过来找我搭话,说:“美女,咱俩拼车吧!”
我望着她,不禁对她的热情和大胆佩服有嘉,初到某地,她居然都没有任何防备的找人拼车。
她问我要去哪?
我说去f大,她微张着嘴傻傻望着我,半响突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大叫:“天下之大,我们能在此相遇就是最大的缘分啊!”
她说她也是f大的学生,只身一人从遥远的南方北上,怀中揣着他父母辛苦为她准备的学费,她说我们虽然已经到了f城,可这里的车站距离f大还挺远的,为了安全着想,她才会找人拼车,谁知缘分天注定,找上了同为f大的我。
在车上,她笑着向我伸出手,正式介绍了她自己,她说她叫洛语,洛是洛阳的洛,语是语言的语,她填报的是艺术表演类专业。
我也介绍了自己,我说我叫穆琉,珠宝设计类专业。
进入f大,从学校系统处知道了宿舍楼和房间,热心的学姐给我带路,f大的住宿条件不是一般的好,我所在的住宿楼全是两人间,我到时,宿舍内的其中一张床上早已堆满了东西,接着从卫生间走出一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她热情的介绍自己,她说她叫唐佳佳,也是珠宝设计专业,不过与我不同班。
我到f大的两天后,付溪年作为f大最具有影响力的专业金融管理专业的一枚新生,接踵而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与妹妹付茵荷。
那天中午,付叔叔让付溪年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请我们吃一顿大餐。相见时我们谁都没打算先说话,气氛也有些略显尴尬。
午饭定在学校旁边的大型酒店的包厢里,只有四人的饭桌上我一直对付家人的暖意亲情冷眼旁观着。
付茵荷的目光一直放在付溪年身上,就如我的目光一直放在菜肴身上一样。
付叔叔替我挑了菜,说:“今后这大学四年还得你们两兄妹在这里相依为命了,穆琉,你也别怪你小姑,大学生活,自己开心最好。”
我有些僵硬的笑笑,不说话。
我对付叔叔的感觉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我对他最深的记忆就是初入夏家时,他对我们的照顾。有时我常想,付叔叔与夏言洁一个泼辣一个温和,两人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表姐,我可是将我哥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帮我看好他,我可不想让他身边的诱惑太多。”付茵荷看着我,骄傲的脸上带有意味深长的笑容。
付茵荷的话让付溪年的脸不自主的抽了抽,干净的脸上带了点不自然的红,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
付茵荷对付溪年说,让他等她一年,一年后便来找他。我笑,从小学跟到了初中,从初中跟到高中,现在还想从高中跟到大学。这辈子,她还真是打算就只围着她哥哥一个人转了吗?
一顿午饭,吃得有些沉闷。
送走了付叔叔和付茵荷,我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付溪年静静地跟在后面,犹如再次回到了几年前,付溪年再次成为了那个总是喜欢走在我身后的小小少年。
我问过他,为什么当初会报考这所学校。
他当时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因为有你。
他说他知道我一定会填这个学校,哪怕是为了阳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对阳景的小心思。我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说是在初二那个沐小可给阳景告白的夏天。在那个廉价的奶茶店内,我因为阳景和沐小可的事情有些不悦,他说当时他也只是猜测。真正肯定是在他去洺河看我的那个暑假,他亲眼看着我将阳景与我那张唯一的合照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我笑他傻,他摸头回答:“其实有时候做傻子可能还更快乐些。”
开学后的一周,是新生最讨厌也最期待的军训。
也是在军训期间,我见到了那个一身迷彩装,脸上画着淡妆有些纤瘦的沐小可。
果然不愧是当年的班花,一身娴雅气质哪怕是最普通的迷彩服都难以阻挡。作为舞蹈专业长相较为突出的她,更是在最初的军训中就已经俘获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与沐小可的相遇,便是进行在一群男生的对她的围剿之下。
我的身后跟着脱了迷彩外套的付溪年,见着沐小可,他显得有些惊讶,而沐小可的出现完全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还是这样受欢迎。
沐小可并不知道我们也都填了f大,所以见到我们时,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她依旧笑着和我们打了招呼。
然后离去。
望着沐小可纤瘦的背影,难得的对她生起了一丝心疼感。这个曾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现如今徒留的也只是铺满一地的悲伤与落寞,还得独自去清扫。阳景的做法可能会伤害到她,可是这世界到底是得靠她自己去坚强的,她受到了委屈,却不及阳景的百分之一。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过伤害,怎会懂得去爱别人,怎会懂得更加珍惜?
沐小可注定了会成为艺术学院又一颗新星。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表演,只是一支不足五分钟的舞蹈,更是让她在陌生的大学内崭露头角。
看样子,她没了阳景,其实过得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