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顿晚饭伊泽都吃得味同嚼蜡。等佣人收完了残剩的食物后,伊翎峰把胳膊放到了桌子上,用左手支着头,歪头对伊泽说:“我们去看海吧,星空下的大海,一定和你的眼睛一样美。”
伊泽半点没觉得这话有多浪漫,因为这句话里面有“眼睛”两个字。但是她点了点头,之前就说过,他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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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伊泽看着伊翎峰倚在悍马的车头,仰头用红酒杯灌了满满一杯白酒,然后将酒杯摔碎在了沙滩上。他就那么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伊泽觉得他像是一只停在墓碑上的蝶,幽雅而神秘。
还在发愣,下巴就被人捏得生疼。回过神,看清了出现在眼前的伊翎峰。他笑着,将伊泽抱起,用的是公主抱。伊泽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海边,然后松手。伊泽猝不及防的摔进了海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而伊翎峰毫无形象地大笑,海水顺着他名贵的西服珍珠似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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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狼狈地抱着双臂坐在沙滩上,夜风冷冷地吹着。伊翎峰蹲到她身边,脱下那件西服,没有披在她的肩上,而是扔到了沙滩上。伊泽没有丝毫的失望,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怜香惜玉?
他笑着:“很冷吧?有寒风刺骨的感觉么?”
伊泽摇了摇头,已是深秋,确实是很冷的,可是她不会向他表现出任何自己的感情。
他又笑着想说什么,伊泽却看到一丝银线刺破了黑夜。那是一颗子弹,靶心是伊翎峰的心脏。伊泽正要开口提醒,他就一把抓住了她,只一个转身,两个人便对换了位置。
头晕眼花之际,伊泽感到了一阵清凉,剧烈的疼痛随后席卷而来。疼得想死!这个男人脑袋后面是长了眼睛么?伊泽在心里骂着,勉强睁开眼,看到伊翎峰在喊着什么,她却听不到。
又痛苦地闭上眼睛,模糊地听到两声枪响,那是他随身带的枪的声音,可他为什么连开了两枪呢?伊泽在痛苦中挤出一个讽刺的笑,这男人的枪法变差了么?
在昏过去之前,她感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她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那是眼泪,她只是在心里讥笑着:结果他还是受伤了啊。
天上依旧是星汉耿耿银河昭昭,伊泽闭上了眼。
血从她的后心处涌出,她的嘴唇苍白地吓人,伊翎峰的脸色也是阴沉地吓人。他决不允许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囚犯就这么死掉,他怎么可能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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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泽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间里冷冷清清的颜色是刺目的白。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床边,他叫王洛,是伊翎峰的秘书,也是伊翎峰最信任的人。
王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说:“子弹没有打穿心脏,那两个刺杀的人枪法实在不怎样,可是你的伤口被海水泡了,有些发炎。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号,也就是你昏迷的第四天,老爷要见你。”
伊泽坐了起来,心里思考着为什么是“两个刺杀的人”,怪不得他开了两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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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翎峰双手扶着窗台往外看,他习惯于这样思考问题。这里不是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是书房。
听到伊泽进入房间的声音,他转过身冲她笑:“醒了?还能继续出任务么?”
“可以。”她高烧未退,声音还有些沙哑。睡衣松松垮垮,露出颈部大片的冰肌,她打了一个寒战。
伊翎峰眯了眯眼,他清楚地看到伊泽光洁的脖子上没有任何装饰。走过去,顺了顺伊泽的头发,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我送你的项链呢?!“
力道之大,让伊泽摔到了地上。她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伊翎峰蹲下看着她,一脚踩在她的胳膊上,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伊翎峰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寒,声调却无比温柔:“你知道那项链代表着什么吗?想你也不会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我也暂时不想去说,但是你弄丢了它,代表着你只能去死。”
掐住了伊泽的脖子轻易将她提起。“我亲爱的女儿,你早该知道这个后果不是么?我把它送给你的那一刻就提醒过你,项链离身,你便去死!你以为你还能逃离我是不是?你的人生早就没有希望了!你的命是我的!”
没有氧气,血液循环得越来越快,眼前一片模糊,伊泽仍是没有解释,现在她想解释也开不了口。极力的压抑着求生的本能,她是想死,她想解脱。
但伊翎峰却松了手,将她甩了出去,他冷笑着:“我岂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我会好好地折磨……”瞳孔一缩,因为话尚未落,他便看到了从伊泽身上甩出的项链。银色的链条上,坠着一颗荔枝大小的黑珍珠——“陨星”。
“怎么回事?!”伊翎峰拉起伊泽,“怎么回事?为什么放在身上却不戴着它?为什么?”
“呵……”伊泽垂着眼,只是轻笑。
“回答我!为何!”
“因为……”伊泽抬眼扫了他一眼,“因为我,怕出任务时,会,弄丢它。”仍是有些缺氧,她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因为我怕把它弄丢,因为我怕把它弄丢……”
伊翎峰的声音顿住,走到窗台处点燃了一支香烟,但却没有抽。
伊泽的胳膊死疼,这家伙是下了狠手的。她捏了捏胳膊,又疼的抽了一口凉气,看样子是骨折了的。
而在窗边的伊翎峰,胳膊微不可见的颤抖着,肩膀上隐隐出现了一片血渍。他压抑着声音:“刺杀的人是靖云棋社的那老家伙派出的,养好伤后,做掉他!”
“是,父亲。”
“知道应该怎么做么?”
“知道……”伊泽轻轻地说,”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