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门以后,沫沫直奔闹市街头,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吃早茶的人很多,沫沫要了一间雅间,点了几样小菜,便吩咐小二不得打扰。
在里面换好衣服,易了容,沫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沫沫到马市买了一匹马,出城直接向北,她要找能看到雪的地方去,具体去哪里,她没有多想,觉得哪儿好,就在那儿住下来便是。
按照时间推算,廉锦丰他们在两天内是不会寻她的,这两天,应该能走出二百里地的。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沫沫再三思量,在黎阳城住了下来,毕竟,这里有她认识的熟人,赵喜夫妻。
沫沫找到赵喜夫妻的时候,夫妻俩吓了一跳,见沫沫孤身一人前来,甚是诧异。
赵氏拉着沫沫的手,激动地问她这两年去哪里了?
沫沫知晓他们夫妻都是本分老实的生意人,于江湖中人素无往来,就隐瞒了真相,只说是睿儿回了都家,自己又嫁人了,只是夫君不幸死于战乱,万般无奈,千里迢迢来投奔他们。
赵氏夫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沫沫便在赵喜家中住了下来,每天帮着赵氏买卖东西,算算账,或者教教两个孩子学琴,作画,倒也不算寂寞。
苗苗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赵氏怕沫沫一人寂寞,就让苗苗晚间陪着沫沫睡。
沫沫每日里只管在门店或者屋里坐着,几乎是不出门的。
到后来,沫沫的肚子显了形,赵氏就不让她坐店,沫沫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就算沫沫什么都不做,也够她在赵家的开销了。
沫沫只是想着生孩子的时候,最起码有个相熟的人照顾,银两对她来说,无所谓的。
虽然沫沫不出门,但她也知道廉锦丰为了找她,已经离开了京城,秦赢也离开了京城,现在满江湖的人都在找她。
她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廉锦丰,但她无从选择,她不敢想象廉锦丰长年累月对着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会生出怎样的心思,在留给廉锦丰的信里,她已经把这件事情交代得很清楚。
为了不让他们找到自己,所有的江湖信物,包括江湖令,她都留下了,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神仙醉,沫沫只想安心的做一个母亲,养大自己的孩子。
黎阳城现在是初秋,海边的风吹来,有些凉了,每日里,沫沫就坐在院里,教苗苗吹海哨,弹琴,作画,尽量让自己有事情做,不让思绪涌上心头。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沫沫总是抚着肚子想廉锦丰,想鬼魅,想秦赢,想婉儿,想师兄,想每一个人,甚至,还有些想睿儿。
或许这两天就要生了,她已经感到有下坠感,而且,有了破水的征兆,赵氏已经为她打理好了一切,孩子的衣服,尿布,枕头,被子,应有尽有。
隔着三个门,就是产婆杨妈妈的家,到时候只需让苗苗去喊一声即可。
大家都在欣喜的等着孩子的降临,在大周,生孩子是最神圣的一件事情。
这天晚上,刚睡下没一会儿,沫沫坐起身想下床,睡在对面床上的苗苗被沫沫惊醒了,这个孩子很机灵,也很讨人喜欢,她对沫沫比对自己的亲娘还要尊敬。
沫沫转过身,腰突然算得厉害,苗苗为她穿好鞋,扶着她下地,刚走了几步,沫沫感觉不好,不是想小便,而是,这孩子要出生了。
沫沫让苗苗把自己扶回床上,让她赶紧去喊母亲。
苗苗一听沫沫要生了,兴奋的跳着去拍母亲的门。
赵氏这几天都是和衣而睡,就怕沫沫半夜生产,听苗苗拍门,赶紧唤醒丈夫,让他去找杨妈妈,又让苗苗去喊哥哥,让兄妹俩去烧热水。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子已经生过一个孩子,这胎生的很顺利,不到两个时辰,沫沫就顺产了一个男孩。
听着孩子洪亮的哭泣,沫沫心头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
原来,这才是做母亲的感觉,原来,这世上最幸福的是做母亲。
沫沫刚刚生完孩子,什么也不懂,都是杨氏在一旁帮她打理一切,最初沫沫有些奶水不足,杨氏变着花样的给她煲汤,猪蹄汤,瘦肉汤,鸡汤,鲜鱼汤,偏偏这汤连个咸味都没有,喝得沫沫直想吐,但为了孩子,只好忍了下来。
生产完第三天,苗苗趴在床头问沫沫,“姨娘,为何还不给弟弟起名字?”
沫沫笑了笑,说道:“苗苗,那你给弟弟起一个小名,等他长大了上学堂的时候,再起一个学名好不好?”
“真的吗?姨娘,真让我给弟弟起名字?那我得好好想想,我现在就看书去。”
沫沫看着苗苗蹦蹦跳跳的离开,笑了笑,低头看着沉睡的儿子,轻柔的吻上了他的脸颊,虽然出生才三天,这孩子粉粉嫩嫩的,一点也不像刚落地的孩子。
沫沫凝视着他的眉眼,这孩子像极了鬼魅,赵氏说,她活了几十岁,从没有见过比沫沫的孩子更漂亮的娃娃,赵氏都没有心思在前面卖货,总是借故跑到屋里看孩子,弄得沫沫倒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耽误了他们的生意。
不一会儿,苗苗拿了一张纸进来,上面写满了名字,看来这孩子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苗苗给她念了一串,沫沫只是笑着摇头,苗苗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念道:“鹏鹏,阿皓,阿涛,阿海……”
“苗苗,好了,就阿海吧,他是海边出生的孩子,叫阿海最合适。”
“姨娘,我觉得不好听,这是哥哥写的。不是我写的。”
“苗苗,小名越平凡,弟弟才会越健康,等他会说话了以后,如果他不喜欢,你再给他改,好不好?”
“嗯,好吧。姨娘,说好了,以后他若不喜欢,我就给他改一个。”苗苗这才转啧为喜,一脸兴奋的说着。
“好,没有问题。”沫沫淡淡一笑,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小海很快到了满月,赵氏特地为他做了一身大红的棉袍,又请了街坊四邻来喝满月酒,抱着孩子那一脸的兴奋,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那是赵氏自己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