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王爷最钟爱的王妃,而她是王妃身边最得宠的丫头。她跟王妃都来自江南的一个小镇,幼时,两人便是最最要好的玩伴。
“燕依,那边有糖葫芦唉!”
“走,我们去买!”
街头巷尾,那两张笑脸格外灿烂。
燕依姓朱。那时的朱家,是当地有名的富家,朱老爷又乐善好施,广布善缘,因此在镇上颇受人尊敬。而另一个叫罗怡芳。罗家世世代代以种花卖花为生,家中每个地方都是鲜妍各异的花景盆栽,房前屋后更是种满了鲜花。各地的良材到了罗家人手里竟也能安服水土,生根发芽。
日子本来过得如同穿镇而过的那条小河般平静。直到十岁那年,皇城选贡,俩人均录入花册,被送入皇宫。十四岁那年,她们又被赐予如今的王爷,只是一个成了王妃,另一个却成了丫头。可是两人情同姐妹,名分位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府中上上下下都说王妃身上永远是最香的,在王妃住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花,后院还有一整片的红色大花,石之美者,珠圆好者,玫瑰是也。
“罗,看你打理的多好,这些好开得真漂亮啊!”
罗怡芳转过头来,燕依一身黄色绫罗,在一群人的搀扶下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环佩作响,高高挽起的鬓边一支鎏金花瓣的步摇,上面镶着的大粒红宝石在新晨的阳光中衬着金色格外迷眼,她就如一朵雍容的牡丹,在那落着深红的万千绿中缓缓绽放。
罗怡芳忙欠下身去“参见王妃!”
“罗,快起来。”王妃袅袅一笑,“这花好香啊,袅袅不绝,惹人驻目,怪不得又叫‘徘徊花’,确是让人徘徊惹人流连啊。”
罗怡芳身边,一朵娇嫩的玫瑰刚刚舒开花瓣,王妃俯下身去嗅那花香,继伸手欲掐。“王妃,不要!”罗怡芳忽知失口,慌掩嘴跪下。
“怎么了?”王妃微微皱眉。
“这、这花有刺,王妃小心扎手。”罗怡芳微微抬头,低声说道。
“哦,我知道。”王妃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指甲已经掐进墨绿的花枝,随着“啪”的一声,那玫瑰已被王妃拈在了手里。
“花是漂亮,可惜有刺,可见也是个下贱东西。”
王妃微一甩手,将花扔在脚下,转身朝跪在地上的罗怡芳道:“赤尾刚进了一批贡品上来,罗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夜深,雨越发下得大了,学校后山那勉学亭边,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亭子一角,细看那亭中,却有一女子倚杆而坐,而她的身体,连着身上披的白衣都近乎透明!却不知何时从雨幕中闪出一个黑影,
“在想什么?“
“嗯,”那女子回过神来“没什么,想想以前而已,”
“呵,”黑影哂笑道“几百年了,你怎么还忘不掉啊。”
那女子没有看他,却用手整理起了长发,“那我这仅剩的形体怕是也没有了吧。”
黑影又一次没入雨中,雨点越来越急促,本该是江南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此时打在这所建在山上的学校的石板小路上,高矮错落的房舍上,层次不齐的花木上,却好似催命的鼓点,打出一场沉重诡异的前世今生。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又被雨声所盖过。阴影中,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花杀。”
她轻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