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想了想:领了结婚证就可以考试了,能考试就有考上的希望,或许这会是个转折;可是,真不想这么早结婚,为了考试而领结婚证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点可笑。
刘静给自己的好朋友杨丽娜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帮忙出出主意。杨丽娜说:“你喜欢赵明达吗?”
刘静想了想,坦率地说:“要说喜欢,我真正爱的人应该还是汪洋,但又不能说我不喜欢赵明达。和赵明达在一起吧,就像春风一样和煦,我很享受他的宠爱。他的爱就像棉花,温暖而柔软。”
“那你既然忘不了汪洋,为什么不去找他?”杨丽娜问道。
“我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不再见你,因为见到的不再是你,而是过去的岁月和流年’,或许相见不如怀念吧。”
刘静心绪烦乱,接着又说:“哎呀,我也不知道啊!”
杨丽娜说:“你不是不想去找汪洋,你是害怕自己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不敢去找他,本来你俩分手就分得很草率,你不要让自己后悔啊,领了结婚证你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可得想好了!”
“那能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辞了职,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地朝着他飞奔而去?即便是我能这么做,他能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回归吗?还是让它随风而逝、不了了之吧。让它在岁月的河流里沉淀成最美好的回忆。”
“你真能这么洒脱就不会纠结了。”
“那要怎么办嘛?”
“跟着感觉走,让心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杨丽娜的话让刘静更加烦乱、更加撕扯不开了。
刘静最不敢面对的其实还是她的父母,在她的父母那里她早就看到了答案。
谭振蓉说:“赶紧趁这事做个了断吧,不和他领证就不能考老师了,就不能活了?考市里的老师不正好吗?我绝对不同意领证,不行!”
“那我前面花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吗?不都成泡影了吗?我装病请假,而且我都准备了半个多月了,我做出的努力怎么能收回?箭已经在弦上了。还没上战场就投降吗?我可不甘心。”
“怎么会白费,考市里的老师还不是一样,学了习什么时候都不会浪费。俗话说‘技不压身’,装在肚子里的东西别人可偷不走,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说了。”
刘静看出来了,谭振蓉这是铁了心不接受赵明达了,谭振蓉的脸阴得厉害,刘钢铁也板着脸一言不发。
这时候刘静的电话又响了,是马振。
“刘静,我正好今天来玉黛市出差,你的腿好得怎么样了,我顺路去看看你。”
“噢,好。”刘静吓了一跳:坏了!马振一来看我,我不就穿帮了吗,这可怎么办?刘静从沙发上跳起来,脑子里的细胞快速运转,马上就想出了主意。她赶紧跑到楼下的诊所随便买了几瓶治摔伤的药,又买了纱布和外擦的药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刘静一溜烟跑回家,迅速把药膏摸到左腿上,又用纱布包裹好,包裹完毕这才“呼……”长舒了一口气。
谭振蓉问:“你这是干嘛?演得哪一出?”
“我同事说今天正好过来办事要来看看我,我怎么着也得装得像个病号样啊!”
刘静心神不宁地等了一天,她把马振可能问到的问题在心里都编织好了答案,傍晚,终于等来了马振的电话:
“刘静,我到现在才忙完,先不去你家了,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看你。”
刘静高兴地不得了,巴不得他来不了了呢,说:“恩,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我好了,回去请你吃饭,让你费心了,这么忙还惦记着我。”
“真不好意思啊,你好好养病吧。”
“恩。没事,没事,放心吧,快好了。”刘静提起来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挂了电话,她赶紧把腿上的纱布扯下来,一把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太好了,不来了。”刘静自言自语道。
到底该不该领结婚证呢?
赵明达又打来了电话:“我爸爸说让你放心,领了结婚证,该订婚还是会订婚,该给彩礼还是会给彩礼,不会因为领了证而不办了,或者少给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这是趁火打劫呢还是助人为乐呢?”刘静烦躁得很,不等赵明达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刘静想起了她的大姨谭振凤。刘静每当心情很糟糕,感到走投无路、很无助的时候,她总会想到她的大姨。大姨能安慰她、能给她指引方向、能给她继续向前的力量。不仅是刘静,刘静的妈妈、舅舅们、姨们、刘静的表姊妹们不管有什么事也爱找大姨商量,大姨是姥姥家整个大家庭的主心骨。
刘静给大姨拨通了电话:“大姨..”
“噢,静静啊。”
“大姨”刘静带着哭腔。
“妮儿,咋了?”
“大姨,我不是请了病假在家看书准备考碧溪县的老师嘛,简章出来了,开始报名了,人家只允许本县城和本县城的对象考呢。我户口又不是那里的,要想考试就得和赵明达领结婚证来。”
谭振凤沉思了片刻:“妮儿,赵明达拿着你好不?知道疼你不?”
“恩,拿着我很好,挺知道疼我。”
“我听你妈说来,你妈说她看不上赵明达那孩子。人好就中啊!家世再好也有败的那一天,长得再俊也有弓腰驼背的时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图个啥?不就是图这个人好吗?行啊!中啊!”
“我本来内心里也不想这么早结婚。”
“行啊,你也不小了,要不叫这考试,能依着你的性子来咱就依着你的性子来,这不是为了考试吗。这是一次机会,现在考个公务员、考个老师多么难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上桥的机会咱就得上去试试,说不上从哪根桥上咱就过去了,端上铁饭碗咱不说是大富大贵,最起码是稳定啊,撑不着也饿不着。小闺女孩子当老师不孬啊,你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是撒谎又是请假,为的啥?反正也准备和他过,证领了就领了吧,早晚得领。回头,我和你妈说说。”
刘静听了大姨的一番话心里顿时透亮起来。
第二天,刘静生怕碰到同事又在左腿上缠上了纱布,偷偷摸摸地回到碧溪县和赵明达去领结婚证。这天正好是2008年8月8日。
刘静从民政局出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仿佛变成了绑在树上的树叶,又像折断翅膀的小鸟,又像停滞的风,又像无法流动的河流。仿佛就在一瞬间一切都静止了,世界万物都被困在了镜框里:出不来,动不了。
接着,刘静在夏日倾泻的阳光下感到没有来由的恐慌,她不知道这红灿灿的结婚证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明天在这红本本的制约下她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赵明达似乎看穿了刘静的心思,说:“这两个小红本本只是为你敲开考场的大门,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婚礼才算数呢。”
赵明达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他和刘静现在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夫妻了。国家还得保护他呢!赵明达郑重地拿着结婚证,心想:多好啊,这个结婚证可比毕业证漂亮多了,没事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