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收留我,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留下我,是因为那个声音预见了我们的未来。”金琳淡笑,带着缅怀,像是又一次身处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倏而,又变成了狡黠的笑,继续道,“但他一个凡人,又怎么会有连不少仙家都求而不得的预见之力呢。”只是在我向他重复那句“你要收留我”的时候,我就用法术在他心上加了传音。毕竟我救了他一命,只是要他收留我一阵子,他也不亏不是吗?若是重来一次,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再做一次,尽管我于他是灾难……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好他的,哪怕拼上一切!
“我与他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我与他日月相伴的一年了吧。”说完,金琳就把墨染带进梦镜幻戒中。
“这就是我按照我和他的过往化出的幻梦之境,也是这两年支撑着我的支柱。”金琳看着眼前的画面,开口道。“这两年的旱灾也是因为你吧。”
“是的,为了保住他的身体不被侵蚀,只有源源不断用灵气蕴养他的身体这一条路了。”金琳回头看着墨染,眼光里透着的是内疚和坚定。“所以,你为他布了一个极其霸道的聚灵阵,抽取天地间灵气。只是你不愿毁了他所在的曦城,又因法力有限,就只能抽取曦城周遭的灵气,那方天地之间的循环崩塌,导致连年旱灾。随着时间加长,所需灵气也越来越多,灵气不够,灵物来凑,盗取黎城宝物的也是你。”“是的。”“你可知道,世间因果循环,你这番作为下来,你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灵体化作灵气,蕴养失去灵气的土地,直至回归初始。若是此番下来,还有灵气剩余,便可重新聚灵,从头修炼,若是没有剩余,便是只有消散,世间再无金琳。可是,你说过的,救他只要用花连茎处的花汁,也就是我的心头血就行了,救他和还债并不冲突,不是吗?”墨染皱眉,就听金琳说:“嘘,别说话,让我再看一遍。”说完,金琳便转过身,盯着眼前的画面,不再看墨染。
此时的幻梦之境恰是纷纷烟雨,朦胧了一方天地。金琳撑着伞站在荷塘旁,与荷花闲聊着,“臭苏禾,什么叫苏府不养闲人,想待在苏府就要做事,有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好吧,他不知道,我救过他,但他也不能这样啊。什么,渴了,我就要给他奉茶;饿了,我就要给他布菜;他要习武,我就要给他拿帕子;他要习字,我就要给他磨墨。不带这样压榨花精的。他怎么不说,他要自刎,我就要给他递刀呢!”“苏禾小时候是曦城一霸?啧啧,还真是,要说之前他没说那些话,我还真看不出来,不过现在我是看出来了。”“啊,还有这事?诶,他也挺可怜的。”“什么,要我帮你多照护他?”“你的意思是:你想报答苏母和苏禾的照护之恩?好吧,别再撒娇了,我帮你还不成吗。不过,这可不代表我就要乖乖的听他使唤。”金琳又是一阵跺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行,我得躲起来,看你还怎么使唤我!”一听见苏禾的叫唤声,金琳就赶忙捏了个决,将自己的身体隐了起来。
“刚刚不是还在的?难道是看错了?”信步而来的苏禾,站在荷塘旁,看了看无人的四周,皱了皱眉。
“是你看错了。”金琳连忙点头,答道,那可爱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小兔,哪里像是铃兰花精。突然,苏禾后退了一步。苏禾是看见了金琳?不,那模样,苏禾是看不见了,谁让金琳下了隐身咒呢。
“这是金琳的簪子?”苏禾拾起刚刚被自己踩着的东西,看了看。
“坏了,一定是我刚刚掉的。”金琳,一脸紧张看着苏禾手上的发饰,在脑中思索想要怎样把发饰要回来,刚一回神,就见伞被丢在了一边,而刚刚撑着它的苏禾呢?已纵身一跃跳进了荷塘。
“苏禾说,当时他刚拾起我的簪子,刚抬头就看见荷塘边缘的鞋印,又逢烟雨天,硬是把浮在水面上的一小点浮萍看成了头发,心下一紧,以为我失足落入了水中,叫了声“金琳”,就连忙跳下去救人。可是,等游到那处,发觉只是浮萍,不由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游回岸边,却发觉小腿抽疼,根本游不动,正想着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了。”金琳轻笑道。
月光斜撒,像是在庭院中有积水放着光,又将院中竹柏的影子打在地上,影影绰绰,像是水中交错的藻荇。但这番夜间美景,却注定是无闲人来赏,因为苏禾惹上了风寒。金琳轻轻地为躺在床上的苏禾一遍遍地擦拭着手腕和脚踝。“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可能会掉下去呢,就算掉下去了,我也还是能自己游上岸的啊!”金琳伸手将床上那人紧蹙着的眉抚平,将额上的帕子换下,坐在床边守着。
还原着金琳与苏禾之间点点滴滴的幻梦之境,在不觉间已入了秋。黄叶随风飘落,铺在地上,走在上面,总能听见“咔咔”,干枯的叶被踩碎的声音。在树下,苏禾在教金琳习字。只见苏禾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后,便拿起书,坐在一旁看起书来,而本该练字的金琳呢?金琳写着写着,笔就从纸上滑到了苏禾的白衣上,调皮地在上面作画。
“他在别的事上都是纵着我的,唯独在教我习字时,十分严肃,总是觉得我太过散漫,时刻都盯着我,本来就不怎么想习字,这样下来,弄得我更是不自在了。于是每次习字时,只要他盯着我,我就闹,死活不写,只有在他不看时,才会写那么几个字。久而久之,他便不再盯着我了,而是每次都在旁边看书。那天,我听苏青偶然提起苏禾之前很少穿白衣,不是不喜欢,反而对白衣很是喜爱,只是白衣易脏,每穿一身白衣,早上刚穿上,下午便成了花的,没少被苏母笑骂。只是在苏父苏母去世后,苏禾就收了爱玩闹的性子,因此白衣也就开始一尘不染起来,就连褶皱都是少有的。所以……罢了,别让他等太久了,我们快些吧。”说完,金琳抬手轻轻一挥,幻梦之境的画面转化的速度变得飞快,走马灯般的来到了最后那一卷。
又是在苏禾与金琳初见的那一片草地上,金琳拼尽全力将那两个偷袭自己的妖打回原形后,带着被妖气击中的苏禾,飞回了苏家。被拥着的苏禾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拂去金琳脸上的泪,却发现做不到,便不再费力,任由它无力地垂下,只是看着金琳,用尽最后的气力对金琳说:“你没事真好,能护住你真好,能为保护你而死去真好,琳儿,我能与爹娘见面了,真好啊。”“你别走,我给你输灵力,一定能救活你的!”金琳慌慌张张地向苏禾不断地输灵力。“嗯,好多了呢,我又有力气说话了呢,所以别再这样了好吗?”看着即使已经连直起身子都做不到的金琳,还在为自己输灵力,苏禾继续说道,“好吧,不好,这一点也不好……我还没有为你描眉上妆,还没为你披上我想给你的凤冠……霞帔,还没与你同吃粗茶淡饭,陪你偕老……白头,真是不甘啊。果然,这一生的运气都……用来……出生在这个家,用来……遇见……你……了。”说完,便闭上了眼。
“不!”经过一场争斗,灵力本就快要枯竭的金琳,在一刻,终于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那两个妖有什么企图。我想救苏禾,但又怕在关键时被那两个妖破坏。我虽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很强,那两个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出手,就一定能护我救活苏禾的,求你帮我。”“为何觉得,我会帮你?”“因为你会!”金林坚定地看着墨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