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1月,国防部命名他生前所在班为“王杰班”。1968年,家乡人民为纪念王杰,将其故里花鼓村(另说为华蝈村)更名为“王杰村”,并在村东建王杰烈士纪念馆,让子孙后代都铭记烈士的英雄事迹。
森林的眼睛——余锦柱
在湘粤桂交界处,有一座“绿色宝库”叠翠在逶迤连绵的群峰之中,它就是资源丰富、遐迩闻名的萌渚岭,这是养育湖南省江华瑶族自治县45万瑶、汉同胞的“母亲山”。海拔1400米的萌诸岭主峰尖子岭,荒无人烟,毒蛇时常出没,瘴气袭人。而在尖子岭上有一座兀立于群峰之巅的了望台,一个瑶家汉子在这里已守望29年。他就是被誉为“森林的眼睛”的高山了望员余锦柱。
余锦柱,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儿到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他人生的盛年是在寂寞无边的了望中度过的。
瑶山的林区“活地图”
余锦柱的父亲名叫余德明,是共和国第一代全国林业劳模。从1953年担任高山了望员到1980年因病退休,余德明创造了23年火警报告无差错的纪录,他的观测经验被编入了全国森防教科书。
1978年,老劳模犯了愁。多年的高山守望、风吹雨打,余德明落下一身病,谁来接班成了老余的一块心病。主管部门本已打算培养一个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因无法忍受孤独和清寂,不久就离开了了望台,远走高飞了。一天晚上,当时的县林业局局长陈有光特地上山来,找到余德明。
“老余,你已超过退休年龄了,该考虑接班人了!”
“是啊!该考虑了。”
“可这个人不好找,我看你家锦柱蛮适合的。”
“我也不敢打包票,现在年轻人,很难说呀!”
于是,陈有光又找到余锦柱。“小余,你毕业了,准备接父亲的班吧!”余锦柱没有说话。那时刚刚高中毕业的他也算得上是瑶乡的一名知识分子,满怀的理想是闯荡山外的世界。但这时父亲的一句话让他无法拒绝。父亲说:“柱子,你要是不干的话,我就实在找不出人来接班了。”余锦柱读得懂父亲的这句话,他深深懂得那张全国劳动模范奖状在父亲心目中的至高无上。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父亲是怎样用流淌的汗水、无言的执着,谱写了这一张崇高荣誉的证书。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身上流着的是共和国第一代林业劳模的热血,他别无选择。
“我不晓得,接不接得下?”
“不要紧,先跟父亲学两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从此,余锦柱跟着父亲,走上了高高的了望台。
护林防火,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容易。映入望远镜的,是高低重叠的山和密密麻麻的树,一般人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何况要准确预报火情、火警的方位、地点,区分生产性用火与火灾了。
余锦柱一辈子也忘不了,当年11月,父亲下山开会去了,他发现该县湘江乡方向出现火情,一时摸不着头脑,理不出头绪,不知该怎样观察,如何分辨是烧山还是失火,一直迟疑不决。父亲上山后,没有责怪他。而是把自己20多年积累的经验一一讲解给他听:烧土的烟,集中些,呈白色;沤火土灰的烟,成团成堆;烧炭的烟,成一根直线,不大;烧田埂的烟,很矮;失火的烟,散、大……失火的,如果是草山,烟不很浓,是灰白色;失火的,如果是有林山,烟是灰黑色,浓而大。真是“差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啊!当时了望台上一直没有地图,全靠眼睛看,而且报火情要报到每个村。为了让余锦柱熟悉地名,分清方位,父亲每到不用火的季节,就带他下乡了。挎一壶水、带足干粮,凭着两条腿翻山越岭,到一个小山头,告诉一个山头的地名,走到哪里晚了,就住在哪里。
一大早,又继续跋山涉水,并到全县其他6个了望台学习取经。
直到跟父亲干了两年,磨破了4双胶鞋后,余锦柱才摸着了些门道。如今的余锦柱不仅对火情火警如数家珍,还对自己观测范围50万亩管护区内的山头地形、交通道路、扑救劳力等分布情况了如指掌,成了瑶山林区的“活地图”。父亲退休后,了望台便成了余锦柱一个人的世界。
喝水成为奢侈的享受
了望台位于尖子峰的顶峰,水往低处流,峰顶自然无泉可汲,无水可饮。因此,在尖子岭喝水都成了一种奢侈。生活用水全靠从两公里外的山沟里背,其间要走的山路几乎全是40度以上的斜坡。为了喝上一口水,余锦柱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跌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为了节约用水,余锦柱长期“洗不起澡”。每年的森林防火警戒期长达半年,进入警戒期后,按照森林防火指挥部的规定,了望员每天24小时都得高度戒备,不准离开台子半步,生活用品和饮水都要靠家属十天半月送一次。谷底的山泉离余锦柱的台子有11公里远,当妻子赵运英千辛万苦把水背上来时,其价值已经和油差不多了。
有一次,断水一天之后,半夜时分,实在是渴得厉害的余锦柱便顶着星光下山去挑水,由于口渴心慌,半道不留神被山藤绊了一跤,骨碌碌顺坡滚了好远,把一担新木桶摔得稀烂不说,额头上还磕了一个鸡蛋大的包。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放开肚皮喝水了,喝水变得跟喝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咽。他这种喝法已成了习惯,就连年终去县里开会喝水时也是这个架势,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斯文,放不开,有时还和他打趣。说到这个话题,余锦柱的笑容里有着几分苦涩的自嘲意味。
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尖子岭与粤北接壤,受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的影响,常有雷电裹挟着暴雨呼啸而来。由于了望台地势高,接近云层,空气中湿度大,雷电来时,万谷轰鸣,震耳欲聋。有时好好的丽日晴天,也会突然凭空砸下一串旱天雷来,惊得人心胆欲裂。29年中,余锦柱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雷电中幸免于难,只有那仅剩下一个檐角的屋顶,和外墙上触目皆是的凹坑,记录着他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
记得1979年秋季的一个晚上,开始天气很好,可是到了下半夜一点多钟,突然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来。余锦柱按往常的习惯,首先想到通信工具——电话机。于是,他翻身扯断电话线,迅速将电话机塞进暖暖的被窝里,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闪电击进了望台,他一下子就被击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苏醒过来,发现墙壁被炸出了一个洞眼,室内电话线全部烧断,桌上、凳子上、床上、被子上全是厚厚的石灰。而电话机,丝毫未损。
漫长的寂寞才是他真正难挨的
生活的艰苦和突发的危险,余锦柱已能淡然处之,漫长的寂寞才是他真正难挨的。余锦柱的家——水口镇山马村位于尖子岭山腰,前些年国家基于护林、扶贫的双重考虑,陆续安排这一带的山民全部搬迁到了山下,余锦柱家成了方圆数十里内唯一的常住户。同时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一到每年8月至次年4月的森林防火戒严期,余锦柱就必须24小时坚守了望台。高山了望台的工作异常清苦,从山下爬上海拔1400多米的尖子岭,要花3个小时,余锦柱平时只能吃住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这样,他一个人默默无闻,坚守了一万多个日日夜夜。
29个年头里,他有21个春节是在了望台度过的。每当除夕傍晚,看着山外瑶寨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余锦柱心中总是充满对妻儿和老父的挂念。“这种滋味很不好受。”余锦柱描述这种煎熬时说:“别人希望过年阳光明媚,我总是希望过年下雨下雪,这样我就能回家了。”说这句话时,余锦柱的笑容里掠过几分苦涩。
为了改善老余的工作条件,组织上现已为了望台配备了对讲机、汽油发电机、避雷针等设备,还买了电视机。不过,看电视要动用发电机,成本太高,老余舍不得用,只靠父亲留给他的一台老式晶体管收音机来打发寂寞。“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就只能摆弄摆弄这台老式晶体管收音机。”他说,那是县里奖给他父亲的,父亲又留给了他,“听收音机打发时间非常管用”。但是,了望台所处的地势高,空气湿度大,雷电光顾的几率比其他地方多,听收音机也得看天气。
“在了望台上你快乐吗?”我们问。
“每当我发现一起森林火警,及时上报了,为国家避免了损失,心里别提有多快乐。”老余平静地给我们谈起他的快乐。接着,又非常乐观地说:“这里到处都是清新的空气,满山都是鲜嫩的竹笋,我肯定会长寿的。”29年来,他共观测火情15万余次,准确报告火警284次,实现了管护区内无森林火灾的佳绩,其创造的“二十四字诀”也被国家林业局防火办编入森林防火教材向全国推广。
一个女人的故事
余锦柱觉得最对不住也最感谢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赵运英。1982年3月,余锦柱和赵运英在桃李争艳的季节里结婚了。从此,尖子岭了望台上又多了一个女人的故事,余锦柱的生活里增添了一片温馨的绿洲。新婚刚过,就赶上了防火戒严期。她对老余说:“家里的事交给我,你就安心在台上工作吧。”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每年的森林防火警戒期长达半年,在这半年里,了望员必须高度戒备,不得离开了望台半步,生活用品和饮水都要靠家人十天半个月往山上送一趟。而为余锦柱提供后勤保障的担子,就压在了妻子的肩头。除了这,在家里,赵运英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公公婆婆,照料一双小儿女。后来,老人去世、儿女上学后,赵运英也和余锦柱一样,不得不面对漫长而寂寞的日子。
在生活的重压下,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对丈夫发起了牢骚:“就是一头牛,也该有歇下来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生活?”面对妻子憔悴的脸庞,余锦柱这个憨厚的山里汉子感到万分的歉疚,他无数次对妻子说:“我知道你辛苦,可我只能在心里疼你,没法帮你……”他知道,那50万亩山林,是国家的财产,是瑶汉同胞共同的“绿色宝库”,自己不能有半点松懈!
29年来,余锦柱没能看到两个孩子的出生,没能替老父亲送终,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加在一起没有超过3年。有一次,女儿哭着问他:“爸爸,同学们都说我是没有爹的孩子,其他同学的父母三天两头就来看他们,为什么你不去?”面对女儿的责问,老余无言以对。
谈起老余的梦想。他说:“这些年欠妻儿的实在太多了,如果有机会,想陪他们到长沙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