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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把活着变为生活(1)

把活着变为生活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太太,每天早晨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艰难地摇着轮椅,微笑着走进美丽的公园,穿过两边都是棕榈树的林荫道,去参加一个老人合唱团的晨练。每天,团友们都夹道为她喝彩,就像欢迎凯旋的英雄……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爷子,在六十八岁那年考取了驾驶执照,随后便开着车带着夫人,开始了他漫游全国的奔驰,也开始了他极富浪漫色彩的晚年生活……他说:我要把活着变为生活。

“把活着变为生活”,多好的愿望,多美的追求!

每一个人都无法在出世之前,决定自己是否乐意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只要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不管他如何反对,都只能活一辈子,而一旦死去,就将是永恒。那么,我们该怎样活着,便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一万个人就有一万种活法,旁人是勉强不了的。古往今来,芸芸众生默默地生默默地死,绝大多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中许多人活着的时候有滋有味,尽享人生。一个人只要气数未尽,活着恐怕不是一件难事,吃喝拉撒不缺,就已经可以活下去了。可要是不甘于仅仅是活着,还要活出个人样来,甚至要活得快乐、幸福,不枉此生,那就得付出代价,就得把活着变为生活。

那位坐轮椅的老太太,如果每天唉声叹气、怨天尤人,把自己藏在小房子里,苦挨残存的岁月,当然也能活着,要是子女孝顺,家境宽裕,有人侍侯,或许还能在绝望中找到一丝快慰。但她偏不,她选择了生活而不是活着,明知自己的病不可能痊愈,硬是不肯躺在床上苟且度日。她说,活一天就好好地生活一天,像正常人那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唱自己喜欢唱的歌。

那位古稀老人当过兵打过仗,辛劳了几十年,退休后儿女都劝他在家歇着享享福,偶尔旅行一趟只管天马行空飞着去,家里不缺那点钱。可老人却说他全想好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部小车,然后带老伴跑遍天涯海角,看大好河山,开眼界长见识,至今这对老夫妇已走了大半个中国。在老人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改变观念。生活没有固定的模式,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活法,但只有提高生活质量,扩展生活内容,丰富生活内涵,才能真正地生活着,快乐而且健康。

生活需要积极乐观的态度,不单是活好今天,还始终怀着对明天的希望,哪怕遇到天灾人祸,路途坎坷;哪怕已是年老体弱,来日不多;活着却只是消极被动地等待,过去的总是好的,未来则不想也罢。年老固然心如死灰,再燃不起火焰,纵使正当年华,又如何能鼓起自信、向前的风帆?

生活离不开身心的健康,身体素质好靠坚持不懈的锻炼已经成了共识,心理素质好靠什么呢?靠长期的修养靠实践的磨练,这从某个角度说甚至比身体更重要。因为身体好无法保证心理一定康健,不少身体好的人也就是满足于活着。而心理素质强肯定有助于增进身体素质,让人随时改变失衡状态,力争最大限度地保持心理平衡,承受现代社会带来的多方面的压力,始终高高兴兴地生活。

有句古话叫“好死不如赖活”,表面上似乎认可“活着便是终极目的”,管他活得怎样无奈、窝囊甚至屈辱。但我以为这只是“缓兵之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根本。倘若毫无价值地送了性命,一切事都灰飞湮灭,还有什么好说呢!“赖活”倘是短期,作为“生活”的前提和基础,倒是不可或缺的部分了。

要想好好地生活,当然应该具备好的物质条件,我从来不认为饿其肚肠、劳其筋骨是生活的高境界。关键在于所有的好东西从哪儿来?总不可能天上掉馅饼,地上捡金银,得来全不费工夫。即使祖上留下一座金山,坐吃山也不空,仍然可能只是奢侈地活着,因为享受生活也必须懂得生活、珍惜生活,而生活的高境界是创造新的更好的生活。

能把活着变为生活,也就真的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学会欣赏

我一直很欣赏这么一句名言: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初次见到这句话时我还很年轻,就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环顾四周什么都不顺眼,什么都想做,以为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好什么,就是不懂得欣赏别人,不懂得欣赏这个世界。

知道了这句话我确实也想去发现并不缺少的美,但往往是失望的时候多,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句话的可靠性,心想或许这不过是名作家一厢情愿的憧憬。

后来我终于从磕磕碰碰的经历中意识到,自己之所以缺少发现,是因为缺少欣赏的眼光,而这种眼光决不是与生俱来的,她需要时间的磨砺,学识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素质的提高。我不否认,在这个以你意想不到的速度发展的经济社会里,要适应甚至超越生活的变化,我们确实不能没有警觉的目光、竞争的心态、拼搏的精神,但同时我们也一定要学会欣赏。

欣赏是一种颇有容量的胸怀,而不是廉价的吹捧。会欣赏的人明白世界大千,风光无限,他既热爱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也赞美人类巧夺天工的创造;会欣赏的人清楚“人无完人”,各有所长。回望前人,他感慨历程的艰险、生命的短暂,他感谢历史的厚重、文化的积淀;置身今朝,他慨叹“人人有本难念的经”,体恤做人的不易,谋生的艰难,同时又因为在匆匆人生旅途中得过滴水之恩而满怀感激,在每个有缘相识相交的人身上都能找到哪怕是细微、潜在的长处和从不显山露水的可爱。而廉价的或是有所图的吹捧,倘若一时未被识破,恐怕也能让人飘飘然忘了自己姓什么,可假而空的东西毕竟容易露马脚,到那时会欣赏的美名固然不复存在,就连所谓朋友也都留不住的。

欣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而不是盲目的崇拜。美景美物美貌美德,引起众人的一致赞赏是自然不过的事,谁要公然跳出来诋毁显然犯众怒,固鲜有人冒傻气。我想:更多的欣赏,应该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对凡人小事透出的任何一点美好、善良、智慧,有着自然的敏感和由衷的赞同。这种欣赏,因其平凡而俞显珍贵,她带给他人的是沟通理解和被欣赏的快乐,带给自己的则是绵延不绝、健康长久的愉悦。

欣赏还是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品位。有这种品位的人,不会把自己对贝多芬钢琴曲和世界名著的熟悉、喜爱当作炫耀的资本,也不会熟视无睹环卫工日复一日、清扫街道的辛勤劳作;他们把所有的创造和劳动都尊为崇高,他们把所有的发明和奋斗都视作美丽。

新世纪的生活是多元的,我们的欣赏也将走向多元。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丑恶、卑劣和渺小,那都是相对于美好、崇高和伟大而存在的,不可能“独领风骚”。人生在世,能立下丰功伟绩,将来流芳千古的少之又少,但那并不妨碍我们一代接一代地好好活着。窃以为:好好活着的标志很多,有一条却不能没有,即学会欣赏。如果一辈子就没欣赏过,那么恕我直言,活不活也罢。

有爱也不能没尊严

听起来尊严是很虚的东西,拿最符合市场经济的话来说就是“尊严值几个钱?”这么一问确实不好回答,你说尊严无价有人肯定嗤之以鼻,他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标不出价、拿钱买不到的东西;你想深入浅出打个比方说尊严和某某宝物同价也不妥,或许有人就说没有那宝贝也一样活,咱死乞白赖要尊严作甚;当然有人还可能说尊严得让位于生存,活都活不下去了空喊尊严绝对于事无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为明智之举……在似乎什么都讲钱的年代真的没有尊严可言吗?

顺子毫无通融余地的说,有爱也不能没尊严。

朋友们都知道,顺子的丈夫很爱顺子,是爱得很入心入肺的那种,也是爱得很没有商量的那种。

顺子当然非常值得男人爱。听名儿已经顺耳了,一见人又几乎是没有例外的顺眼,相处起来还顺心。有了这三顺再花心的男人也会有一时收敛,何况顺子的丈夫无论如何算得上是懂感情、疼老婆的那类人。当初校花顺子的身后有一个连以上的追求者,她现在的丈夫权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排不上号只能在外围很茫然地徘徊,想看看顺子的笑脸也得个把月一遇。有段日子顺子身边的护花使者固定为一个叫阿威的男生,那家伙牛高马大身强力壮势不可挡,一时间众多追求者纷纷告退,另觅佳景。可权却死心眼,不但不肯回头反而乘别人撤退时逆人流而上,冲到顺子面前隔着阿威行注目礼,终于让顺子注意到了这个小眼睛、矮个子的毛头小伙,但顺子仍然连多句话都吝啬,也就是微笑一下而已,权却感到幸福得要死。整天愤愤不平地想:阿威哪里配得上顺子,虽说我也配不上,但如果上天有眼,让我得到顺子,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也是合该权这小子命好,眼看要毕业各奔东西,顺子突然跟阿威闹翻了,那几日顺子的眼睛随时都保持湿润,跟谁一句话不合适就小雨大雨轮番下。权挺身而出侍侯左右默默地听细细地安慰,泪眼婆娑中顺子觉得权的小眼睛很有神采个子也高大了几分,权说我想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你哪怕把我当成过渡、当成桥梁我也没二话。顺子就这样再次掉进了情网。

掉进去了才发现权的性格十分古怪,他爱顺子但顺子必须什么事都依他,包括约会的时间、地点,包括吃饭的餐馆、菜式。毕业了,顺子干什么工作得由他安排,即使力不从心、黔驴技穷权的声音也照样大得吓人;结婚了,家里事无巨细只要他想管的顺子就只有顺从一条路,否则他会黑着一张脸多少天不走样;跟他上街那是遭罪,步子快慢时间长短进哪家店全凭他那把嘴,顺子敢申诉反驳他小眼睛一瞪要多凶有多凶。最没理由的是顺子不能跟他打电话,他说早晚一起呆着平时还打什么电话,少烦我。有事我自然会跟你联系。不管在家还是在公共场合,他随时可以爆发从来不给顺子留面子,当然也不给其他人好看,灵活自如地使用多种方言骂是他的特长。事情过了顺子满怀委屈他就漫不经心地说:我就这脾气,你当我是傻子好了。

好端端的时候权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他改不了也不打算改。他说顺子我这么爱你你还想怎么样?顺子就答我没想怎么样,只是要有自己的尊严。权笑眯了眼说什么尊严不尊严,有爱就行了,你比很多人都幸运。顺子正色道:有爱也不能没尊严。

权看外星人一样盯着顺子:谁跟谁呀,两夫妻讲什么尊严,神经病!

气不过了顺子就拿背对着权一字一顿狠狠地说:你根本不懂得尊重人,最终别人也就不会尊重你;我要是真把尊严给丢了,其他一切都没了意义。古代不是有为了起码的尊严不食“嗟来食”而宁愿饿死的齐人吗,今天如果要我为了你的爱放弃尊严,那对不起,我不想跳楼,主动走开总可以吧!

权斜着小眼睛冷笑:你走你走,找你的尊严去。

他当然以为顺子走不了,但这回顺子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年三个月以后我见到顺子,竟比原先更漂亮了,她的理由是;一时半会儿没有爱还可以凄美,没有尊严的人无美可言。

一个人来到世上就应该有尊严,虽说世事难料、人生莫测,有些东西丢了也就丢了,但尊严却永不可放弃。即使短时期内被强行剥夺,一有机会就得抢回来严加保护。尊严说虚也虚,触摸不着;尊严说实也实,感觉得到;说它有价不假,它价值连城;说它无价没错,它千金难买。再不明白就想想顺子那句话:有爱也不能没尊严。

要是没爱呢?没爱更不能拿尊严去换。

寻求平衡

如果没觉着平衡有多么重要,那是因为平衡没被打破。尝到失衡的滋味后,就会知道不可以没有平衡了。一般人最早最直接的失衡体验,大多是从晕船晕车中得到的。即使时间不长,那个难受劲儿也让你久久不敢忘记。据医生说,原因就在于平衡器官失调。我至今没搞清楚这器官长在哪个部位,是何尊容,但心里却对它有一种敬畏之情,祈求它轻易别出来捣乱让人受罪。

后来才知道,身体失衡还好治一点,心理失衡问题就大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整出高血压心脏病神经衰弱精神分裂,弄得你吃不香睡不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毛病要治好不容易,治好了复发起来速度倒快得邪乎。这不整天有人说自己说别人不平衡吗?可见小小一个平衡,一时寻得恐怕不难,想长久地拥有就不那么简单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不平衡:一样去买鸡蛋别人买的价钱怎么比我便宜一角?一样吃减肥药怎么她减了三斤我这才减二斤八两?一起被公司聘用,为什么小张每月的收入比我多了五十?同是大学本科生,为什么大民升了副科我还是普通科员?赵家大哥长得歪瓜劣枣找个媳妇又水灵又能干,我整一个英俊小生家里的女人也就是中下水平;冯四小姐的模样基本算困难户了让善良的人儿都替她担着心,可她不费吹灰之力远嫁大洋彼岸过幸福生活去了,我这儿才貌双全年已而立还期期艾艾待嫁闺中;凭什么隔壁老王高中没毕业上班上得好好的,我有个中级职称还内退回家?凭什么小舅子的儿子轻而易举考上了重点中学,咱那闺女总熬夜也就去了一家中不溜的学校?对面楼亭子间的光头李更没谱,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买彩票竟然中了头奖,立马住新房开新车外带娶回个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大大小小的不平衡随时都可能发生,找不到平衡的办法好端端的日子就没法过。

大腕大款有大腕大款的不平衡:官升得再快前面总有人比自己职务还高,后面的人黑压压一片追得正紧要保住乌纱帽费的劲大了;钱赚得再多周围还有人比自己更牛,虽说钱这东西好可也有钱买不到的玩意,而且那些玩意还都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健康、比如真爱、比如天天需要的好心情;名声再大不戴墨镜走出去仍然有人不认识自己,越骚首弄姿惹事生非制造新闻大伙越不买您的帐……当然也有被人关注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也有遭人误解隐私曝光的可能,也有羡慕凡人大街上闲逛一手一个羊肉串的瞬间,更有许多鲜为人知的艰险经历和卧薪尝胆的长期磨练,还有凡夫俗子难以理解的“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孤独。或许他们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似乎最应该平衡但也可能最不容易求得平衡。

在人的一生中,不平衡总是存在着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的,而平衡则只是相对的且常常在寻求之中。小小的不平衡并无大碍,它不至于让平衡的天平严重倾斜,也不会带来破坏性的后果,有时还能激发竞争的意识,鼓起拼搏的勇气,用一点一点的进步和满足去维护平衡。但如果这种不平衡打破了内心的平静,搅得你无法正常生活时,再来想办法就有些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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