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烟山跟何方策陈飘飘赵甲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原本何方策几个要陪着齐烟山,被齐烟山拒绝,还强硬的挤出几个难看的笑模样说自己没事,另外还让他们不要插手这个事,他会自己摆平,于是那三个雏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依着齐烟山的话回了教室。
齐烟山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拖着自认为伤痕累累的身躯去了四爷爷齐秉言的坟地。或许在以后的某个时段里,那时的齐烟山想起现在这个时间齐烟山的状态会不屑的骂一句傻=逼,可在现在,齐烟山确实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失望,被背叛后的失望。
他不知道如何排解,只是麻木的走在道上,连平日里看来欣喜的花草也失去原有的颜色,不再鲜艳,齐烟山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从小到大,齐烟山不论遇到什么事情,还没有一次是以哭鼻子来抗争的,齐大炮教育他要么抢过来,要么就不要出声,老老实实活着。
齐烟山顶着太阳来到齐秉言的坟前,原本藏了无数的话,等到了却发现太矫情,也就没什么好说的,齐烟山安静的看着被王野鹤收拾干净的墓,对着跪下磕了个头,又转过来给四奶奶磕了头,然后站起身来,回了家。至于他想哭的心情,在看到四爷爷和四奶奶的坟地时就烟消云散。
回来后齐烟山直接去了二爷爷那边的演武厅,热身完毕后,脱掉外套,站在外面那一棵比茶碗口略粗的槐树跟前,来来回回练习着“贴山靠”,大有不把树靠倒誓不罢休的架势。齐烟山凝神感受着身体与树桩对撞带来的痛感,然后心里一发狠,脚底交叉借劲,扭腰发力,肩部下沉,背部狠贴树体,听得一声“咔”,撤步转身,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咔”,“咔”,“咔”,最后一记贴靠,齐烟山没收力,身体摔进了断裂的槐树树头里,脸上,胳膊上,前胸后背都出现了擦伤伤口。
齐烟山肺里好像烧着一团火,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也不管那些伤口。齐烟山没感受到身体里带来的变化,觉得仿佛要死了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早就站在门口的齐秉昆齐二爷,冷眼看着齐烟山在那里拼命般的练习,看到齐烟山最后扑进槐树树冠的时候,眉毛才稍微挑了挑,也不管已然半死的齐烟山,自顾自的进了屋,拿出旱烟烟袋,哆嗦着给已经熏黑的烟袋装上烟叶,神经兮兮的笑了笑,骂了一句狼崽子,然后狠狠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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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早晨一直枯坐到现在一刻没有动弹的苏牧云,手里紧紧攥着那串珠子,下午第一节课是矮胖班主任于鸣的语文,于鸣连着喊了几遍苏牧云的名字,却不见苏牧云应声。旁边的宋青鱼拍了拍苏牧云,朝着讲台努了努嘴,苏牧云这才回神。
宋青鱼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打早晨你就这样?”
宋青鱼家在学校附近,所以并不知道早晨发生的事情,至于她们班里,更是没人敢乱传什么谣言,哪怕是真的,也会被拍死。
苏牧云回了一句没事,然后就站起来,于鸣一招手说校长找你,然后就不管苏牧云了。
苏牧云来到校长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一个醇厚的声音道进来。苏牧云推开门进来,然后愣住了,王三爷爷怎么也在这里,看样子校长还很尊敬他。王野鹤依然一身破旧的道袍,坐在校长最近才专门自己掏腰包置办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瓷口茶杯,而王厚德王校长站在太师椅一旁,正给王野鹤倒水。
苏牧云狐疑的看了校长一眼,然后就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问道:“校长,您找我?”
王校长六十多岁的年纪,跟王野鹤相仿,在教育界打拼了大半辈子,退休后,被这所中学返聘回来坐的校长位置,也算是发挥余热,谁让他一辈子醉心于教育事业,教书育人,他只求心安,对学生是怎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不论他在事业上的成绩,单就做人这一点,也使得他成为了市长常来常往的座上客。
王校长倒完水,恭敬的朝着王野鹤道:“人我喊来了,没事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另外那个,叔,你走的时候手下留情啊,我这边库存也不多。”
王野鹤眨巴着他那双小眼睛,不耐烦的一挥手:“赶紧走吧,我会想着你的。”
王厚德无奈的拉开房门,就出去了,心里却暗暗肉疼,以王野鹤的贪心程度,自己那些库存肯定保不住了,还是先出去想想怎么收敛点,以免断了口粮。
王野鹤等王厚德出去,起来冲着苏牧云笑笑,指了指沙发:“来,牧云,坐下说话。”然后给苏牧云倒了杯水。
聊了一会,王野鹤脸色凝重的沉思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被别人提前做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苏牧云也不认识,而且通过苏牧云对那个人的外貌描述,自己也不熟悉。究竟会是谁呢?不行,这个事要跟老大说一声。
苏牧云见三爷爷在那沉思,也不敢打扰,心里却在纠结着要不要把那串珠子还回去。约莫几分钟,苏牧云见王野鹤回过神来,便下定决心拿出珠子,放在王野鹤跟前:“三爷爷,这串珠子还给您。”
王野鹤摆了摆手:“你们小辈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烟山以后还要管你要呢,你给了我,到时你怎么给他呀?我今天拿走了,以后可不会承认的。”说罢起身,也不管苏牧云这个晚辈在场,直接就去扒王厚德的柜子抽屉,将所有的都翻了一遍,收罗了五包烟,更是在上了锁的那个橱子里翻出来两瓶高粱红,王野鹤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带着战利品喜滋滋的走了。苏牧云也调整了一下心情,拿起茶几上的珠子,走了出去。
而此刻,王校长正脸上笑眯眯的挨个办公室视察工作,每进一个办公室,就装模作样捏口袋,其他老师赶紧拉抽屉翻口袋给校长递烟,王厚德甚至脸皮厚的把每个人的烟都收起来,然后出去就赶紧把搜刮来的烟装进兜里,进下一个办公室。王校长悲催的想,做校长做成这样,也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