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朋叨扰,宴席撤座,齐二爷和王三爷见齐大炮倒下后,就让烟山将其扶到床上,然后两人一块走了,去齐二旺家喝茶下棋,再切磋一下老道士教给的东西。
是以齐烟山也麻溜的跟着去了,在路上齐二旺和王老三儿还在探讨李太白传奇的一生,李太白终究是受葛洪黄老的影响太重,哪怕当涂江中的月亮再美,恐怕也引不得谪仙人入江捉月,借酒撒泼,唯一可讨论的还是受影响的因素。
齐烟山懵懂的听着这些,书中虽有晦者如崖的论调,但是本身缺少那些经历,只是单纯的去灌输某种理论,未免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所幸这样的教授还是很少的,大多数是以齐烟山去理解,然后自动去吸收。
王老三儿也没在齐二旺坐多久就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齐烟山,道跟着二爷爷好好学,这些东西以后可没人教你了。然后仍然抱着那个油纸布小包,洒然离去。
齐烟山琢磨着今天事情的所有细节,默默梳理着,然后收拾完茶壶茶碗,看着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齐二旺,无奈的叹了口气,关上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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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处,动作朴实简洁,刚猛脆烈,多以震脚发力。源自于《淮南子》里的“天地之间,九州八极”……
齐秉昆一边演示,一边讲解,而齐烟山则在旁边仔细地听。经过昨天一天的训导,齐烟山的态度也有稍许的变化,不知是齐秉锐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晚上齐烟山自己因为身上的疼痛醒悟得来,又或者是对齐二爷与王三爷对决的顿悟,不管哪种原因,至少这种变化不是坏事。
齐二爷动作猛烈,却又绵柔不断,尤以六大开、八大招,配合出神入化的劈挂,于猛烈刚硬之间加入不俗的粘性,从而刚柔相济,俗语说“八极加劈挂,神鬼都害怕”,一趟下来,齐二爷喘息的厉害了一些,冲着齐烟山摆了摆手,让他下来练习,然后齐秉昆就坐在椅子上喝茶歇口气。
齐烟山抬手起势俱是不错,到了一半却是忘了要领,被齐秉昆罚去练习“贴山靠”。至此以后每天下午齐烟山便都要跟着齐秉昆在演武厅里受一番折磨。
一连七日,早晨跑步站桩练习套路,回来后检查作业诵读经典,下午加强练武解决短板,积累对战经验,更是琢磨如何融汇所长,晚上则默写练字誊写文章,剩余时间则闭目入神,体悟所得。
说书的一般好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句子,此时齐烟山在这般炼狱的煎熬下,却是有日子越过越长的感觉,这不怪齐烟山心里的埋怨和他独有的懒惰,实在是齐烟山抗争不过,被老爷子强烈镇压,不听话就拳脚相加,打到听话。
所幸老爷子也知道过犹不及欲速不达赶鸭子上架,呃,急不得,就仁慈的给齐烟山放了一天假。
天刚蒙蒙亮,齐烟山就起来跑出去了。其实夜里齐烟山根本没睡,就等着天亮去找牧云去了。
在学校门口,齐烟山正好跟何方策碰着了,何方策一把拉住齐烟山道你再不来我就要请假回去找你去了,这几天我看苏牧云跟一个与渣滓张交往过密的人来往密切,举止更是有些不寻常,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齐烟山一愣,又摆了摆手道不能,我了解她。何方策急忙道其实咱们谁也不了解她,她只是跟着咱们玩,却没跟谁交过心,跟你也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更愿意跟着你。齐烟山沉吟道那我去看看,就先让何方策走了。
苏牧云刚刚跟同学做完早操,正在食堂外边等着别人帮她买饭,她旁边站着一个身材比烟山还要修长的少年。苏牧云一转头看见齐烟山正摇晃着日渐成型的健美身材走过来,苏牧云眨了眨眼,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而齐烟山则掩饰不住久未见面的欣喜,朝着牧云就跑了过去,还没跑到一半,就见渣滓张张昭从食堂里出来,将手里拎着的饭递到了那个俊美少年的手里,而那个少年则亲昵的抵了抵苏牧云的额头。齐烟山愣在那里,直直看着苏牧云,苏牧云也看着他,神情若泣,却又有着一种释然。
张昭也看到齐烟山了,嘿嘿笑着,更是示威似得扬了扬拳头。齐烟山内心里久被打压而沉积的戾气顿爆发出来,涨红着脸,上去拉住张昭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不乏齐烟山的爱慕者,一个个好帅好酷好有男人味好刺激等等的夸奖词语也抵消不了齐烟山此刻内心里的郁闷,以及深深的失望。
原本兴致盎然的来看心爱的姑娘,却看到了一幕无比狗血的剧情,齐烟山想知道这七天里发生了什么,齐烟山突然想起何方策说的那番话了,那爷爷带自己去提亲算什么,跟何方策陈飘飘赵甲铭之间的通气算什么?齐烟山想不通,想不通的事齐烟山就想把他打通,张昭此时就蜷缩在地上,而他那些所谓弟兄就在旁边围着。这时何方策拉着陈飘飘和赵甲铭也赶了过来,围在齐烟山的四周。
那个有着狭长眼眸的少年饶有兴趣的看着齐烟山的举动,苏牧云也在强忍着,但终究还是拉住了齐烟山,怒斥道你别这样,你都走了,我还要在这里待着呢。
齐烟山听闻苏牧云的话,怔怔不动,眼睛死死盯着牧云,而苏牧云则看着远处,不肯与齐烟山对视。过了一会儿,齐烟山对着何方策陈飘飘赵甲铭说道走了。一行四人,齐烟山走在前面,他们三个跟在后面,盯着苏牧云的目光都流露出不善,以及不解,陈飘飘更是撇了撇嘴,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见到齐烟山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苏牧云才觉得心脏突然停跳了,比停跳还难受的是接下来心里空空的感觉,好像一下就把心肝肺全部抽干。苏牧云蹲下死死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那个少年也跟着蹲下,说道不要伤心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说完踢了渣滓张一脚,然后走了,而张昭则爬起来,苦着脸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跟在那个少年后面,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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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返校的日子,原本一直心情不错的苏牧云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厌烦,说不清道不明,算算日子距离那个来还有十天左右呢,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的苏牧云便收拾一下心情,不再想了。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周二的中午,在齐烟山正跟着齐二旺齐秉昆练习八极拳的时候,苏牧云才知道心里厌烦的缘由,不过此时牧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默默地作着各种利弊之间的考量,她原本就出众的心智在这一刻更是趋于成熟,或许在每个个人追求上,都会有着私心,或者某种盲目的自信,苏牧云咬着嘴唇在作斗争,而她面前的那个身材中等、穿戴讲究的男人则眼神玩味的看着她。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角逐,并且还是以一方的牺牲作为条件。苏牧云眼角更是滴出眼泪,决绝道我需要时间。然后头也不回的从那个经常闲逛的书店里出来,回了学校。那个穿戴不俗的男人见苏牧云走了,就无所事事的在书店里逛了两圈,抽出了几本闲书,结了账,夹在胳膊底下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