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邑的冷场相处中,头脑里,毫无征兆的,闯入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于是,有种忐忑。
频繁不安的梦境几乎搅得我无法入睡,一整夜一整夜的半梦半醒。
那绝逸的白衣,在风里吹得飘忽,我头痛欲裂,心被撕碎了一般,几乎痛到要死去。但我始终看不见他的样子,他那么朦胧,像一团白色的雾,迷离了我的视线,可是我多想靠近他,走到他的身边,去安抚他的孤独,去驱赶他的悲伤。但我就是做不到,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挪不动小小的一步……
“不要……不要……”猝然睁开双眼,头脑还陷在浑沌中,昏黄的烛火微微跳动,夜,显得沉寂……原来,还是梦!
“做恶梦了……”凌厉的寒光射过来,我微侧过头,沙邑正一手支着头,静静的看着我,眉目挺秀的脸,恍忽带着凄婉。
“我……”我心虚的眨了眨眼,一时语塞。暗惊,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梦话吧?“邑……我……你听到我说什么了?”磨蹭了半天,憋出的话,让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看到他眸中滑过冷然,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就静无波澜,飘忽的媚笑升上两厣,深情看着我,落下一吻,轻如羽毛。“乖尘儿,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他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不等我的回答,又道:“你睡得不太安稳,我们来吃一颗药好不好?”
说着起身,拿药和倒水。
微光中,忽然从他清瘦的背影中窥出泌心的萧索,头狠狠的痛,像被劈了一刀,胸口也无端的闷堵。
一个高贵的王子,跌落成一个平凡的男人,然后,在我面前,变得甚至有些卑微……他是我的夫啊!我却是这样的潦草而轻率!那段模糊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疑惑,不安,那道绝白,像一个魔咒,印刻在我的灵魂上,让我无所遁形。
我想,我不能再跟着沙邑游荡了,我对他有太多愧疚,我常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我需要找一种平衡,更要了解所有的事情。
沙邑的情深,让我感觉太累,一味的接受,从不懂得给予,我觉得对他太不公平!如果我是爱他的,那么,我要把自己心里的另一个影子驱逐得干干净净,来完完全全的爱他,像他爱我一样。否则,我怎能配得上他的一片情深?
我似乎总在寻找什么,模糊的记忆里,我也走过很多地方,也曾累得筋疲力尽,那是怎样的过去啊,我不知道!
凭着直觉,滚滚的烟尘里,我一路急奔,跨下的白马,似能明白我的心思,竟疾速如风。曾经,有个叫大晟的王朝,我要去那儿。对了,那儿还有个将军府吧,还有我的落阳哥哥……我竟然,记起了一些片断,这让我感到兴奋,离别的惆怅,对邑的牵念,淡了许多。
谁说过,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我别了邑,却并未想像的黯然。
他,会明白的吧,他是那么的纵着我,宽容到什么都会谅解的地步……
人们都说女子有第六感,且灵敏异常,我想是对的。
循着感觉走,渐渐地,我看到了熟悉的衣着和房舍,那些亲切而醇厚的语言更是令我激情澎湃,故乡,这个浸濡人心的辞澡,此时和谒亲切得,像母亲亲手缝制的小花袄。
“老伯,请问,晟都还有多远?”我心悦的问住一位正在田头耕种老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抓住浅灰色衣襟擦了擦汗,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姑娘要去晟都吗?”
“正是,”他的慈祥,让我更觉舒心起来。“老伯可知道还有多久能到?”
那老人向远处望了一眼,又慢条斯理道:“还有三、五日的路程吧!姑娘一个人?”
“是啊,”我淡笑,“多谢老伯,我告辞了。”
“哎……姑娘!”我刚跨上马,却被那老人突然叫住。
“老伯还有什么事?”我勒住缰绳笑问。
“姑娘要是没有什么事,还是迟些再去吧,近来听说晟都不太安定。”老人的样子看上去,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不禁有些疑虑,这时,老人又好心劝道:“姑娘一个弱女子还是不要去招惹麻烦了,若姑娘不嫌弃,就先在我家住几日,等风声过了再走,岂不好?”
“这……”我盯着那渐渐西沉的红日,心意微乱。“老伯可知晟都发生了何事?”
老人丢下锄头,拿过田间的水碗,猛灌了一口,说故事一般尾尾道来。“听说几天前,皇宫里的某位娘娘突然被掳走了,接着,城中的年轻女子也接二连三的丢失,照常理来说,天子脚下出了这种事,皇上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可是,目前为止,皇宫和地方官员竟纹丝不动,弄得是人心惶惶,怨声四起。”末了,老人摇头叹道:“真不知道皇帝老爷是怎么想的!”
“这是真的?”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皇帝是摆设吗?子民被欺竟无动于衷?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对那老人点了头道:“多谢老伯好意,小女子就此告辞了!”
双腿狠蹬马镫,未等老人再开口,绝白神驹,箭一样冲出百米开外,只闻风声入耳,只看青丝翻乱。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没人管么?那么,我殷落尘倒要出出这个风头,看看谁那么大胆敢在大晟王朝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