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在飘泊中辗转,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开始的新奇,到最后的疲倦,我深深体验到了放逐天涯的的愁苦。骨子里,渴望起安定,很想找一个小小城,与喜爱的人,隐身在某一处清幽的院落,清茶淡饭,摆花弄草,被漫漫时光淹没……
我这样想着,渴望着,只是从来没有对沙邑提起,我怕极了他那双深邃的紫眸隐含的一丝一毫的受伤和疼痛。
而慢慢的,这种游历,在我心里的意义,演变成了逃亡。是的,逃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了这个凄凉而落漠的字眼,它让我心里无比恐慌,猜不透沙邑在躲避什么?为什么要躲?
“邑,我们住下来可好?”我突然这样问,并不明白,其实心里是带着某种目的。
他一怔,紫色的眸光流转,幽深得令我心悸。唇角扬出弧度,习惯的拥我入怀,“尘儿累了么?我们可以多住些日子。”
若以往他这样说,我一定会沉默,然后任他自作主张,把我带到另一个新的地方,但今天不!我看着他,眼神坚定到生寒。
“我们不能住下来么?”我笑着,有些残忍。
我只是性格淡然,并不温顺。
“对,不能住下来。”他的声音更加温柔,温柔得冷冽。“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现在还不能停留。”
“可我累了。”我大着胆子,说出了心声,却被自己过冷的语气堵得抽不上气。
“没关系,你可以多休息些日子,我们晚些再走。”他巧妙的躲闪着正题,眸光结了冰,然后又一块块碎掉,化成氤氲的水气。“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呆着。”他垂下眼睫,转身。
那离去的背影,忧郁得如同遭遇了一场骤雨。他又受伤了吗?我呆呆怔住,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叫喊。心越来越矛盾,迷茫。爱人之间是这样吗?心与心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却再也不能靠得更近。爱着,始终不能快乐,即使笑,仍是心尖插着针一样隐隐作痛。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记忆里、心里明明有只他呀,而他也明明是爱着我啊!
是因为我忘记的太多了吗?连对他的情也一并忘记了?所以他才会总是那么敏感而痛楚,禁不起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忘记的那段从前,那段失落的记忆里,是否,会有可解的答案。
晚间,他回来了,而且还喝了酒。大半年来,他从不喝酒,这是第一次,我不禁难过,扶着他歪歪斜斜的身子,心瑟缩成一团。
“邑,怎么喝这么多酒?”我关切的问,有些心疼。
他只是沉默的坐着,惟悴而颓废的面容从微乱的发间露出来,眯起的紫眸放出血一样的红光。“尘儿……过来……”他伸出手,把我拽进怀里,胡乱的抱紧,全身火热的温度迅速传输到我的体内,烧得我眩晕。
“尘儿……我爱你……”随着腰间大手,越来越紧的力道,他的声音变得迷乱,滚烫的唇带着浓重的酒气压上来,我猝不及防,被吻了个天昏地暗。本能的挣扎,惹得他更加狂野,狠命的吮吸着,抱住我的手也变得不安分,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只轻巧的一带,我全身聚然侵上寒意,大片的肌肤裸露在暧昧的空气里,我惊恐的护上前胸,前所未有的骇恸,和茫然。“不!”我吓得叫出声,是真的害怕,失去理智的对他乱踢乱打乱推,这样的他,让我恐怖到要死。“不!放开我!”
他仿佛听不到一般,唇肆无忌惮的欺上我的锁骨,前胸,一双手温柔的伸到我的后背,拉开了肚兜的带子,喘着粗气,携我上床。我哭得死去活来,拼尽性命的抗拒着,一点点的绝望,渗进骨髓……模糊间,另一张俊美而凄伤的脸闪过,似乎在某个时候同样的场景也发生过,那时我也深深绝望!
“云路……”我歇斯底里的喊出了一个名字,脑海中,却没有出现对应的面孔。
沙邑倏然滞住,迷朦的血眸映在我脸上,火热的酒的烈气,喷洒到我周围的空气里,似乎空气都要着火。“你,还想着他!”
我只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同时,涌上深深的愧疚。“邑……我……”我自觉是不够爱他的,起码在这爱中间一直横亘着什么,一个模糊的、不成形的影像始终挥不去。
“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他捏着我的下巴,粗野得像一匹狼,只怕我稍不乖顺就会被吞掉!
是啊,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该抗拒他,可是……我真的是身不由已,我没有办法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她,潜意识里,如果那样作,就像一种被叛,可笑的是,不迎合他才是一种被叛吧!
而他,这么久以来不也没有勉强过我吗?为什么突然……
“你还要我怎样?你说!”他凄伤的眼中渗出液体,滴在我的脸上,像冰一样凉。我无助的看着他,只能哆嗦。
外面的天,下起了雨,这个时候总是喜欢下雨,就像人的心绪还不够烦乱,非得这样一场雨才能更加酣畅淋漓。
冷风吹进来,我冻得鸡皮疙瘩一阵阵的起。他总算清醒过来,无奈的,深深叹息一声,终于从我身下翻下来,替我拉上了锦被盖好。然后默默的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裳,放妥,又体贴的打来热水,擦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原谅我。”他抱住我低喃,深深的忧和伤痛击在我心上。
我的心滴着血一般生疼,连呼吸都要失去了。该说对不起的那一个,是我吧!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
邑,我们,我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爱?为什么,总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浅浅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