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要尝找别人去。”淡月羞急,胸口中的那股怒气也尚未散去,挥手又是一拳,却被笑苍宇抬手握住。
手被人攥在手心,轻轻地捏。那种感觉淡月从来没有尝试过。
此时,她的心里可谓是杂乱如麻。
“月儿,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苍宇搂着淡月靠在大厅的落地窗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隔着一层提花纱幔看外边草地上的地灯把草地上的积雪照成梦幻般绚丽的颜色。两个人忽然间像是又回到了懵懂的少男少女的时代。男的清俊儒雅,女的妩媚妖娆。
“我自然知道你是一根筋,所以到现在你心里想着的依然是别人。我不要做替代品,希望你看清楚我的模样。”淡月的决绝有些赌气的意思。苦苦的等了几十年,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交出去。
“月儿,我只问你一件事。”笑苍宇的手指轻轻地念着手心里的纤纤素手,声音轻如白羽,柔柔的滑过淡月的耳边,像是有着蛊惑的力量,让她的心渊荡漾起美丽的涟漪。
“什么事?”
“四十五年前的冬天,我因为顶撞师叔触犯了门规,被师傅罚跪在后山的瀑布下。那晚,在溪水边唱歌的人是不是你?”
淡月的身体轻轻地一颤,急转头仰起脸看着身侧的笑苍宇。他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洋溢着的是幸福的光彩。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淡月微微的笑,眼角眉梢尽是少女的娇羞。
“那首歌真好听,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比凤鸣筝弹奏出来的旋律都动人,那晚,我在冰冷的瀑布下跪了一晚,而那歌声却在我心底缠绕了一辈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餐厅的饭桌上,风轻手里端着酒杯,看着里面暗红色液体轻轻地流转,痴痴的笑着,对旁边的云洁说道:“师傅借酒发疯的样子真是可爱,居然搂着师叔唱起了这首《诗经》里的《青青子衿》。小师兄,你说师叔会不会因此就感动了,然后和师傅双宿双飞……”
“他们之间,原本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得这么复杂,看着都觉得累……”云洁今晚喝的也有些多,手臂放在餐桌上,支着脑袋,侧着脸温柔的看着身边醉醺醺的小女人,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师叔。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大家年轻的时候对感情懂得浅,只当是个妙曼的姿态,做给别人看也做给自己看。初看这句诗,认为是矜持;待到经历世事,去掉了姿态而更着意本质,方读懂这一句说的是情怯。她不往,不是不愿意往,是不敢往,情到深处,不但让人孤独,还常常没来由地心虚气短,不敢所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说了,走了,便是不可以自恕的错。”
风轻悠悠的叹息着,又仰头把杯中之酒一股脑都倒进嘴里,继续喃喃的说道:“这首曲子就是给人一个这样的画面:你来不来都一样,城头的夕阳是你,风声是你,仿佛的人影是你,起伏的意绪是你,想念你的我也是你。这样一场等待,就因了没有迈出去的那一步,成了凝立千年的画卷,为世间爱者,一遍遍温习。师叔,就是那个傻女人……”
“别喝了。再喝你该难受了。据说醉酒的滋味很难受。”云洁握住风轻手里的酒瓶,阻止她继续倒酒。
“据说?”萧寒凑过来,坐到风轻的另一边,挑衅的看着云洁,“难道你没醉过?”
云洁点点头。他的确没醉过,身为一个杀手,怎么可能让自己大醉呢。喝得最多也不过是微醺而已,若是真的醉了,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萧寒从云洁的手中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上之后又给风轻倒上半杯,说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要去尝试一下。不去尝试,只听别人说,做不得准的。有人说醉酒很痛苦,可有的人,醉酒后却成了神仙,诗仙李白无酒不诗,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今天是轻轻地生日,就让她彻彻底底的醉一回吧。”
云洁皱眉,觉得萧寒的话有些道理,但仅是有点道理而已,他却不去附和,因为他有他的使命和职责。
风轻可以罪,云洁不能醉。
“好……那就,彻彻底底的醉一回吧!”风轻豪放的笑着,和萧寒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落地窗前毛绒地毯上的两个人,此时正用相同的步调唱着一手古老的情歌。这首情歌曲调极其缓慢,也不够婉转悠扬,好像只是喃喃的诉说,简单的音符简单的字,表达最简单的男女之情。
唱了一遍又一遍。淡月靠在笑苍宇的怀里泪流满面。
“你这只老狐狸,真是讨厌……今晚是轻轻地生日,你搞这么煽情干嘛……”
“月儿,我做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笑苍宇把淡月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叹息着:“我不知道那晚躲在山石后面唱歌的人是你……后来我在清空的房里偶尔看见写着这首《青青子衿》的宣纸,便以为那晚唱歌的人是她……”
淡月猛然回头,抬手使劲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看着笑苍宇。
这个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