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曦云很想笑,但嘴巴咧开还是没笑出来。多么可笑的问题,若不是他嘴里那个老首长她又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事实上,夏文渊的确没想到是炎老把炎曦云给逼成这个样子。他是听说了炎曦云的一些事情,但也仅限于未婚先孕,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流产而已。夏文渊的记忆中,炎曦云从小到大都深得她父亲的喜爱,喜爱到为了炎曦云炎老曾把炎家族内的一个近支侄子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发到了边境一呆就是八年,至今还没回来,而理由则是炎曦云和那家伙一起出去泡吧喝酒,烂醉而归。
所以,夏文渊和京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认为炎曦云是炎老的掌上明珠,从来都舍不得责备她一句。更别说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怎么?怕让老首长担心,所以不敢说?”夏文渊好笑的看着炎曦云。
“夏文渊,从小到大,我终于发现你也会犯错误。”炎曦云忽然笑了,凄惨的笑容里闪烁着那么一点点强留的自尊。
“哦?”夏文渊冷峻的眉毛往上一挑,看着炎曦云的神色,沉思片刻方有些意外的叹道:“炎曦云,原来你把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都伤透了。你可真够狠心的。”
“我再狠心,也比不上你。”炎曦云收了微笑,冷冷的看着夏文渊,“你伤别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留余地。”
“是吗?”夏文渊无所谓的笑笑,然后冷厉的看着炎曦云,慢慢的弯下腰,伸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强迫她仰着头和自己对视,“所以你想要报复我,就要赔上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只知道你失去了孩子,便让天下的父母都失去孩子,然后再把这盆脏水扣到我的头上?”
“你愿意为这件事儿负责?”炎曦云笑,笑容近乎凄惨,但一双眼睛依然闪烁着傲人的光芒。
“我不愿意,该为这件事儿负责的是你吧!”夏文渊被这个女人的无赖给气的一塌糊涂,手上一用力又把她推回床上。
“我?我恐怕没那个能力。”炎曦云看着天花板,脸上悲决的笑容又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让炎老为你的荒唐买单?”夏文渊鹰一样的眸子轻轻地锁紧,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说出那个自己想了一路却依然无法接受的答案。他们是父女,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不然呢?我如何为我的孩子伸冤?”炎曦云冷笑。她也有些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事实上,自从她莫名其妙的流产之后,她最恨的人似乎不再是风轻和夏文渊他们,而是炎老这个宠爱了她二十八年的父亲。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夏文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仿佛是看着那条被农夫救了又反咬一口的毒蛇。
“我不知道。”炎曦云无所谓的哼了一声,“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这件事情影响到炎老,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夏文渊皱着眉头提醒她。如果炎老因为这件事情而在今年的换届选举中下台,那么炎曦云还有什么值得依仗的东西?她不就是凭着自己的身份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吗?而此时此刻炎曦云的表现,又让夏文渊十分的不解。
“我早就没什么好处了。他在不在那个位置上,我都无所谓。”炎曦云已经闭上了眼睛。
“随你怎么想。我会把这里的警卫全部换掉,而你,这几天最好给我老实点。”夏文渊不愿多看这女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香山别墅一号原有的警卫员全部被夏文渊换掉,包括裕祯和姬川。
裕祯和姬川再次被送到燕京军区某部得休息室里,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限制了所有自由。
阴了两天的天空终于飘下了雪花,一片一片的,犹如柔软的棉絮,轻轻地落在地上,不被车轮碾过的地上渐渐地一片洁白,而被来往的车辆碾过的马路上却是一片泥泞。
夏府的门口,有专门打扫的勤务兵,不等地上泛白,雪花便被扫开,大块的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只是稍微有点湿漉漉的,泛着淡淡的光泽,比平日还显得干净。
夏文渊的心情阴沉到了极点,车子嗡嗡的开进大门,一个急刹车停在院子里。有勤务兵上来开门,夏文渊连火都懒得熄了,直接从驾驶室跳下来往屋子里走。
勤务兵忙上去把车子开进车库里,端了干净的水来清洗大少心爱的坐骑。
门口花厅里的女佣见夏文渊匆忙赶来,忙上前接过他挥下的外套,恭敬地说了声:“大少回来了。”
“我父亲呢?”夏文渊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最后落在书房的门上。
“先生在书房呢。”女佣说完,立刻闪人。夏文渊身上冰冷的气息比三九严寒的北风还厉害,惹不起总要躲得起。
夏文渊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对父亲耍,走到书房门口,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老头子的允许下方推门而入。
夏玉堂一看夏文渊铁青的脸色,便知道了大概,但他也只是看了看而已,手中的毛笔依然在雪浪纸上飞龙走凤,急徐相间,峰回路转,雪白的宣纸上便多了四个字:水深静流。
“爸爸。”夏文渊心口的火气在看见这四个字的时候慢慢的压下去,长出一口气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仰起头靠着沙发靠背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一路狂飙而来,只因为萧寒在电话里那句话:轻轻说了,大少如果不把燕京那边的魑魅魍魉收拾利索了,就不要来薛城了,来了她也不见你。说完,萧寒这厮还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在夏文渊听来简直是得意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