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木土司的话如同一柄尖刀,狠狠的刺进我的胸膛,我心口很闷,感觉无法呼吸,思念在我背上拍了一掌,我咳出一口血,脑袋晕晕的,不断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我爸!我没有妈妈!是爸爸含辛茹苦将我带大!我是克星么?我给全家人都会带来灾难么?!红阳教!红阳教啊!我定屠你全家!
思念默默的轻拍我的背,刀木土司说到:“夏新,你会理解我的,这是为了你好,也让你父亲有个解脱。”说完,一掌拍在父亲额头,我看到父亲似乎长长出了口气,也许那是笑容,也可能是愤怒,看不出表情的脸缓慢垂下。
“啊~~~~!这都不是真的~~!啊~~~~!这不是真的!!”思念牢牢的抱住我,不让我挣扎开,有人上前用黑色斗篷包裹住父亲的躯体,也有人看着这群人默默流泪。
中山装男子严肃的说到:“这些人被下了恶毒的灵咒,随时可能自爆!”刀云大长老却摆摆手说:“不会了,我和土司已经隔绝了这些人的意识,虽然他们都活不成了,让他们安静的走吧,别再折磨这群可怜的人了,菩萨会保佑他们的,投入轮回,直至极乐。”
说完大长老盘腿而坐,口中有节奏的念起佛经,其余族人也就地坐下,附声而合,如同梵音,神圣温和,刀木土司则挨个挨个的在没个人额头轻拍一掌,每倒下一人,他便双手合十,沉掉片刻。
这是个折磨人心的过程,这些鲜活的生命曾经是我的至亲之人,是他们的同族弟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但现在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我在庄严的梵音中略微有些清醒,脑中这才不断响起“宁!”“宁!”这声音在脑中回荡,迎合着梵音,我情绪逐渐平静,上前抱着父亲的躯体,擦干泪水,一字一顿的说到:“爸!不孝新儿来迟了!您在天有灵,我发誓,一定会为您和奶奶报仇!势必赶尽杀绝!”
思念微微摇头叹息,低声说到:“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父亲也不会愿意你从此走上一条复仇之路。”
“你懂什么?他是我爸!你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吗?你有吗!”我歇斯底里的向思念咆哮着。
“我没有?我父亲便死于罕当当之手!为什么你来寨子里我爷爷就要不顾阻拦的发动人手前来?你知道吗!我爷爷曾痛失独子,我也失去父亲,他老人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还如此不争气?!你走上一条复仇的道路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杀得完这些人,你杀得完这世间的贪念吗?!只要有贪念,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事情!要让这仇恨,成为你成长的动力!你懂吗!”思念泪水夺眶而出,起身跑开了。
她的话在我脑中回荡,我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了,我的话一定刺痛了思念的心,她无私的帮助我,对我亦师亦友,甚至还有别的情愫在其中,还有老土司,举族之力也只是希望悲剧不会重演,我太TM混蛋了,愤怒吞噬了我的理智,悲恸蒙蔽了我的双眼,上天既然给了我修行的机会,我定要保护活着的人,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的缅怀过去!
安放好父亲的遗体,刀木土司也微微向我点头,道了声节哀,其余人都站起身,收拾好情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敌人仍在暗处!虽然布置的人体炸弹并没有奏效,但这已经说明,对方早有准备,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安排,这其中必有内鬼,我想对刀木土司说清我的想法,但土司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已经知道。
金泽身边的男子走过来对我说到:“夏新,你的问题呆会在谈,现在你已经是局里点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这些隐世高手混居一块,但这件事情结束后,请务必和我们走一趟!”
我有些发懵,我又没得罪谁,自己还是受害者,这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急问,那两层建筑物内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这声音听着让人牙酸,就像两块金属互相剐蹭,听得耳膜生疼。
一个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传出“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什么吧,哈哈哈哈。”
四周气氛陡然紧张,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正主来了,这声音十分飘渺,源自四面八方,无从探寻其声源所在,所有人相互依偎,防范不测。
刀木土司大喝一声“何方宵小,藏头露尾的,有胆出来一战!思念!速速归队!”
“哈哈哈哈,很快你们就会感受到恐惧了,你叫的思念是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
刀木土司脖子上青筋一现,刀云大长老也怒喝一声,思念的师父思勇表情也突然一滞,我内心一阵懊悔感奔腾而过,这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我伤了思念的心,她独自跑出才遭了歹人的暗算,平息的怒火也再次升腾。
刀木土司还欲对话,摸清对方的藏身之处,忽的,地上泥土翻涌,伸出一只只漆黑干瘦的手臂,这些手臂的手指上,长着骇人的尖指甲,向周围的物体抓去。
那些普通士兵虽然全副武装,但在如此诡异的情景下,现代火器显得那么无力,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指甲能轻易的刺进肉里,往下一拽,生生带出一串血淋淋的肌肉,这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刀木土司急速向外奔去,还叫上好几位长老一起,刀云大长老站在我们身边,他大声吟唱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身边似乎有金光浮动,这金光范围还在慢慢扩大,那些手掌触摸到金光,就像摸到硫酸一样,发出嗤嗤的响声,一下便缩回土里。
受伤的战士不计其数,几乎都丧失行动能力,几个中山装男子也各显本领,逼得那些手臂不能近身,金泽身边的那个男子拿出一把蹭亮的铜钱剑,不似一般装饰品,剑刃磨得锋利,透出一股寒意,他用手一挥,就像大刀砍豆腐一般,吹枯拉朽,所过之处,皆如土鸡瓦狗。
斩断的手臂流着黑色的液体,腥臭难闻,刚刚明明检查过的帐篷,陆续冲出很多枯瘦的人干,他们身上带着新鲜的泥土,应该是才从土里爬出来的,还没跑近便腥风扑面,熏得人恶心欲呕。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场景,两脚有些发软,同行的年轻族人也有些发懵,手足无措,刀云大长老一声低喝:“沉住气!这些都是邪术培育的普通干尸,看来这里有个手法拙劣的炼尸匠,这些邪物并无意识,只知道一味冲杀,去其头颅,断其感应便能制服,我要缩小佛光普照的范围了,各自为阵,小心应付!”
话音一落,黑压压的一片风干腊肉一般的怪物便冲进了人群,他们同样有锋利的指甲,尖锐的牙齿,见人就抓,抓住就咬,全是动物的原始本能。
刀云大长老向另一方飞奔而去,喊道:“我去找始作俑者,你们多加小心!”
迎面冲来四五个干尸,强烈的尸臭味让我无从下手,冲到面前,当然还是保命要紧,也不管有多恶心,用思念教我的擒拿术,配合丹田旋转的天地精气,游走全身,这天地精气似乎代表着浩然正气,是天地间的正能量,对这些邪物有克制的作用,我伸手抓到其中一个干尸的瞬间,那干尸仿佛摸到了高压电,与我接触的地方立刻焦黑剥落,并且顺着蔓延开。
我拼命的运转气旋,不断输送在手上,用劲一扔,抛飞一具干尸,那干尸在空中砰的炸开漫天碎片,似乎有火星闪耀,就像烧着的纸,随风一吹,飘扬四处。
这阵仗下了我一跳,我一愣神的功夫,便被冲上来的四五具干尸围住,双拳难敌四手,奋力甩开两具干尸后,我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胳膊,这手如同枯木,拉着我胳膊便往嘴里放,那一口腥臭的黄牙,要是被咬到,肯定会中毒,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飞速默念一段巫术——不破!
我瞬间感觉周身坚硬如铁,精气猛烈的消耗着,这干尸一口咬下去但却并不能咬破我的肌肤,生死攸关,一股蛮力从体内生出,蛮横的甩开这个丑陋的家伙,再次运气,用出巫术——缩地为寸,撞开两具干尸,一晃身来到好几米开外,我的消耗已经非常巨大了。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疯狂的吸收着天地精气,补充身体的亏损,我喘着粗气,靠着擒拿手法于上来的干尸周旋着,幸好此时旁边一位长老前来助我,帮我接应下两个对手,他拳拳到肉,拳头上似乎有金光流连,打中一记,那干尸便焦黑一片,但是仍然有行动之力,除非打中头颅一击毙命。
源源不断的干尸涌入战场,此时每个人都在应对两三个不知疲累的干尸攻击,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艰难万分,已经有人不断倒下,场面十分混乱。
忽的,一个光头和尚从中心建筑上跳下,他身着一件红色袈裟,脸上有一道露骨的刀疤。耳垂奇长,怒目圆瞪,手里却持一张招魂幡,上画丑恶鬼面,他用力摇动手中的大幡,顿时阴风习习,那些干尸更加拼命,速度力量似乎更胜一筹,我手忙脚乱,偶尔提起一点精气,便运转在手上,一招倒能毙命一具干尸。
但是压力陡然增加,让我无所适从,好几次都差点被咬到,要不是思念教我的擒拿术,我肯定已经丧命于此,刀云大长老此时也从回战场,但他的对手是那个浑身都是邪气的野和尚,一见面也不言语,上前便对拼几掌,那和尚似乎刚才已经受了伤,几掌过后嘴角有血溢出。
反观大长老气息匀净,再次上前,口中念着梵音,双手结印,每走一步气势便强盛一分,徐徐几步来到和尚面前,一印盖下,那和尚只有徒手接去,一股劲风吹起,和尚手臂缩短了一截,显然已经断了,刀云大长老再次盖下一印,他只有用手中幡去接,啪的一声!
幡断了,和尚喷血倒下,这声响过后,场面上的干尸犹如秋风扫落叶,化作漫天飞灰,只剩下一片呻吟惨叫声,我浑身汗出如浆,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