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寨的饭菜依然丰盛,期间当然少不了拼酒的环节,我当然被自动忽略了,开启了隐藏模式一般,谁人过来敬酒,都不和我搭话的,我也乐得清闲,确实,我这酒量,人家喝酒我喝水,照样灌得我不要不要的。
刀木土司说了,这是壮胆酒,让这些初次上战场的小伙子们不会胆怯,弱了气场,酒足饭饱,大长老让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整齐的站着,他们无一人喝醉,沉稳的呼吸着,像一头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隐约散发一股强大的气场,那是战意,那是无所畏惧的决绝,这气氛感染了我,也让我热血沸腾。
老土司满意的点点头,用洪亮的声音说到:“小伙子们,今晚就要和那些豺狼虎豹见面了,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在战场上是值得把后背放心托付的人,同样也是需要大家相互守护的人,我不希望你们有所折损,更不希望你们有所胆怯,最后说一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的斗志已经被点燃,空气中有些冷,这是一股聚集的杀伐之意,前方饱受屈辱的都是自己同族弟兄,父老乡亲!只有用血,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
刀云大长老把我们分成十组,五个人一组,每一组都有一位长老跟随,我们以游击的方式,分散作战,我想都没想到居然能和思念分在一个组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其实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救出父亲。
根据探子的汇报,我们还要前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他们领地的边缘,大长老分好队伍后,便各自散去,我们这一组负责正面突击,根据实力不同,有的被分到掩护撤退,各司其职。
一路无话,默默的行进着,走了好一会,我发现四周已经没有其他队伍了,我们跟着的这个长老是个闷罐子,几乎都用手势示意我们的动向,原始森林中有许多杂生的灌木丛,也有许多荆棘,偶尔这个长老才会说一句小心,这有刺,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还好路途中有思念,也有许多我从来没见过的参天大树,不至于百无聊赖。
由于大家体力都很好,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走着走着,这个长老突然一挥手,让我们潜伏在附近的矮木丛里,我蹲在思念旁边,轻声问到:“我们怎么联系其他的人啊?森林这么茂密,这一散开了,万一哪需要帮助我们都不知道。”
思念也轻声回答:“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可通过很多方法获取族人的信息,类似于你手中的印记一样,大家都潜伏在周围呢,看来我们已经到外围了。”
我们这轻言细语的聊着天,那个长老回头瞪了我们一眼,一双眼珠子程亮,我鸡皮疙瘩都被瞪出来了,思念赶紧向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长老向前指了指,用手势向我们胡乱比划了一通,我完全不明所以,只见思念和另一个人轻轻的向另一个地方摸去,我也跟着他们,那长老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管我,思念附在我耳边说到:“前面有个暗哨,南长老意思是去两个人做掉,你跟来干嘛?”
她如兰吐气,弄的我耳朵痒痒的,我不好意思说没明白长老的意思,思念也不管我,改为匍匐前进,我只得跟着爬过去,在一处一人高的茂密植物丛处,思念停了下来,用手指了一下,我定睛一看,似乎有人在抽烟,火星忽明忽闪的,还有轻言细语的交谈声传出,不过并不是汉语,我什么也听不懂。
思念此刻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仔细的打量着猎物,我只听见她嘴里咕噜噜的念叨了声什么,整个人便弹射出去,随后另一个人也极快的跟上,我不敢怠慢,怕托了后腿,也四肢并用的跑过去,等我来到跟前,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思念,悄声问到:“打晕了?”
思念却冷冷的说:“我拧碎了他们的脖子,死透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以前见过刘涛的死,对我的冲击十分巨大,但现在从一个貌美女子口中随意说出弄死两人,这难免让我有些不适应,思念看了我一眼说到:“他们刚刚交谈的是昨天玩了几个傣族小姑娘,感觉还不错,明天不值班的时候,再去抓几个。”
思念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她是真的愤怒了,这种人,多死几次都不会有人惋惜,思念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暗哨,黑暗中她挥了挥手,我似乎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波动,估计这便是联络方式吧。
不多时,思念口中的南长老便走过来,思念拿出一个小铁盒子,南长老说到:“这是一种探测仪,可以用来监测暗哨的人偷没偷懒,也可以探出敌袭,如果这个铁盒子旁边没人,一会我们就暴露了,所以必须留下一个人,现在暴露在敌人面前,我们没有胜算,那边的暗哨我已经解决了,也留下一个族人在那,这边...”
南长老第一时间便看向我,还好思念直接安排了另一个随行的族人留下,南长老并没有反对,便向前走去,“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族人,我们经过这些暗哨,会留下一部分人手,所以到时候攻击敌方基地的时候,对我们并不利啊,一切都要小心一些,你一会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思念很是温柔的向我说到,我只能一个劲的点头,是啊,我现在的能力,就是一个拖后腿的,有一天,我一定要站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
走了没一会,我看到周围树林中有人影闪动,再向前,有一大块开伐出来的空地,地上长者绿油油的植物,就像我老家种的油菜苔一样,十分广袤的生长着,南长老和思念的眼中满是怒火,我便知道这就是罂粟,植物本身并无过错,它是大自然的产物,就如同我们一样,错在滥用它的那些人,现在,这些朴素的村民,将代表自然,做出应有的裁决!
陆陆续续有族人聚拢过来,详细交流着各自的发现,刀木土司也在其中,他眼神凝重的说到:“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这是佛性的体现,对前方的恐惧,也许是我多虑了,官方的人已经到了,他们从后方包抄,以信号弹为指示,发动总攻,现在我们先摸过去,不要暴露自己,危险程度过高的,宁愿放弃,注意安全!”
说完各自隐入黑暗中,我跟随南长老还有思念,躬身在罂粟地里前行着,月色皎洁,我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铁丝网围成驻地,里面有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物,其余的全是帐篷,我们全部一身黑衣,只要注意脚下,缓慢移动,并不会引起注意。
也许对方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又或是太相信他们的暗哨了,我们一行人摸到了铁丝网下,都没发现一个站岗的人,南长老双手结印,在铁丝网前站了好一会,示意我们退后,悄悄说到:“这铁网有报警装置,一触摸就会触发警报,看来得绕绕路,看有没有空隙。”
我手心烫的有点生疼,心中激动不已,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父亲就在里面,但不知怎么的,我心中略微有些心慌,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也许快和父亲相见,我安奈不住心中的高兴吧,所以并未多想,也没有告诉南长老和思念。
我们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类似侧门的地方,有木门遮掩,正好刀木土司他们也在这里,土司向南长老点了点头,南长老会意,上去用手摸着木门,口中喃喃念着什么,我看到木门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着,有木屑不断的掉下,一盏茶的时间便破败不堪,仿佛经过岁月的洗礼,悄无声息的破开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我们鱼贯而入,俯身隐匿在帐篷周围,附耳倾听,帐篷内没有一点声息,这让大家十分奇怪,撩开一角观察,发现帐篷内摆放着四五张床,但床上空无一人,如此反复观察了好几处帐篷都是如此。
刀木土司心急火燎的招呼大家赶紧离开,突然这时,数颗明亮的火球升上天空,把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我听到另一边有响声传出,不多时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官方人员,后面跟着好几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其中一人我见过,那人随时都跟在金泽身边。
他们并未打量我们,一冲进来便每个帐篷查看着,发现无人后最终停留在中间的建筑物旁,四周分散包围起来,刀木土司上前于其中一人打过招呼后,便有人破开建筑的铁门,正欲进入,突然人头涌动,冲出来很多衣着破烂,骨瘦如柴的人,这些人眼眶深陷,精神错乱,一伙人手忙脚乱的才制服住。
跟在金泽身边的男子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大喊着叫人退后,保持距离,有突发情况立刻射击,我心里着急父亲,不顾他人阻拦,冲上前去,赫然发现父亲就在其中!
父亲身上衣不遮体,头发蓬乱,本就年迈的脸庞此刻已经看不清摸样,佝偻的身影骨瘦嶙峋,他眼里并无神采,泛黄而且糊着厚厚的眼屎,父亲的形象曾在我心里构划了无数次,无数次想到见面的场景,甚至想过一见面父亲就给我一耳光,骂上一声不孝子!
但此刻的情形确是这般触目惊心!我眼泪夺眶而出,箭步上前搀扶着父亲,口里叫着:“爸!爸!!是我,是你的新儿啊!”
父亲愣愣的看了看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并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我这才看到,父亲居然没有舌头!
我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我看见的东西都是血红的!仰天大吼了:“啊!你们这群畜生!天打雷劈!啊~~!为什么!为什么为难一个普通人!”
思念上前拉住我,我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抱着父亲埋头痛哭,思念用上力气将我搂在怀里,刀木土司过来用手搭在父亲的脖子上,回过头认真的看着我说到:“心脉已蚀,毒入全身,而且有降头附体,夏新,你如果想你父亲留个全尸,便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