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新,今年26岁,生于1989年阳历的8月16日凌晨,正巧这天是农历7月15,就是坊间的中元节,俗称鬼节,从父亲口中得知,本来我的预产期是8月19日,结果好巧不巧的提前到了16号,而且还是凌晨,我出生的时候下着小雨,因为当医生的都忌讳这天,有部分就请了假,那天就我母亲一个产妇,所以医院很冷清,我是在凌晨零点零四分出来的,母亲大出血,因为人手问题,我落地时,也是母亲的忌日。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就是一件小事,父亲拿着医院赔偿的少得可怜抚恤金,抱着我,流着泪送别了母亲,从此,父亲便视我为不详。
父亲告诉我,母亲下葬时,外公外婆看了我一眼,便从此无联系,那时带着个孩子,还要靠着左邻右舍的帮助,再加上父亲对母亲的情愫,所以再难找到另一半,幸好有我亲爱的奶奶,我才能在那个跌宕起伏的年代逐渐长大…。
不知几岁开始懂事我便很少言语,最大的爱好便是看书,对于父亲来说,我就是负担。
我曾想,如果不是奶奶,多半我早已经被遗弃了,因为是我让父母永别,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有老一辈的观点,奶奶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教会了我生存之道,还有奶奶身上的朴实和稳重,当然,我也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很多,比如抽烟,喝酒,还有一大堆骂人的话…
初中毕业后,父亲对我说了很多话,也就是刚才文中提到的那些,但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句“你已经成年,现在我不会再管你,自力更生吧!”奶奶年岁已高,很多事都记不大清了,甚至有些糊涂。
她摸着我的头,慈祥的说,“小新,去吧,出去闯闯,啥时候奶奶走了,你回来看看就行,给奶奶上柱香,让奶奶抽盒好烟…”说着我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拿着父亲给的200块钱,还有奶奶偷偷给的300块,乘着当晚的火车便往CD出发了,从此,我便辍学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也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奶奶的晚年幸福,不再让自己成为父亲的负担!
2005年的7月,CD就像一个大蒸笼,闷得我简直出不了气,火车是早上10点到的,坐了一晚上的硬座,只吃了一包方便面的我下车时有点晕晕的,随着人流出了站,一片迷茫,诺大的火车站对比家乡只有一个月台一个工作人员,什么都是新奇的。
我不敢乱走,一双眼睛四处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来接我的是父亲的一个远房表姐,只在前年见过几面而已,一见面就说,“小新呀,表婶婶给你找了份工作,包吃住的,大酒店,可好了,你这个年龄啊,其他的都不会要你,这会我们就过去吧。”于是把稀里糊涂的我带到一家名为温泉酒店的地方,和当班的说了几句便交代我说“要好好工作,别枉费了你婶的一片苦心。”扬长而去…
这家酒店不大,总共就三层,我什么都不懂,被当班经理带着吃过酒店的工作餐,便安排我在员工宿舍住下,今天没事,就是熟悉环境和工作类容,我甚至连工资都没问,就此开始了打工之旅。
我的工作是别人搓完澡后去收拾用过的毛巾还有打扫卫生,一张搓背床上尽是黑色的甲甲(方言,身体上的污垢,搓出来一条一条的),我的把这些收拾干净,有客人的时候还得站旁边,随时递上毛巾,搓澡巾之类。
寝室十分简陋,10来个平米的小屋挤了10个人,上下铺,我那个铺正对灯泡,100瓦的那种,又热又刺眼,所以大家很有默契的就让给我,美其名曰照顾小的,这种天气下,本已经汗流浃背的我,再在如此大灯照耀下,只觉得心中一团火在烧,无奈只能敢怒不敢言,寝室里面其他人爱打牌,叫过我几次后我不来便也作罢。
还好楼下有个租书铺,也很便宜,10块押金,一角钱一天,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不算虚度光阴,工作索然无味,我如同机器一般,每天8小时重复着一样的动作,8月份发工资的那天迎来了我15岁的生日,领钱时候心都在发慌,在财务室门口排着队,忍不住的颤抖,因为平时的沉默寡言,倒也无人搭理我,第一个月领到600块,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于是一个人到了外面吃了碗牛肉面算是过生了,那味道,毕生难忘。
回酒店的时候,当班经理找到我,就是最初领我的那个,因为填了入职表,所以他知道我今天过生,他拍着我肩膀说到,小新,今天过生日,走,请你喝酒去。
我怯生生的说,刘哥,这哪好意思,还是算了吧。哪知那刘哥拽着我的手往外就走,边走边说,你呀,就是刚出社会的小屁孩子,平时多和大家沟通交流嘛,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嘛!
酒店门口就有很多小餐馆,随便找一家坐定后刘哥便开始打电话叫人,结果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只来了三个,还都是一个寝室的。
三杯酒下肚,我便自在了些,开始相互介绍,我只知道当班经理姓刘,现在才弄明白他叫刘涛,云南人,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室友叫王志,其他两个随口说了个名字,我没听清,便也不再多问。
王志对我说,小新,我以前是个算命的,走街串巷,你这生日也真是奇葩,不会是蒙我们的吧?我笑着回到,哪能啊,哪有自己过生日往这鬼节上挑的啊,生在这天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奶奶告诉过我,逢人只说三分话,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家境以及母亲的去世,王志这人很活络,毕竟以前也是耍嘴皮子的,三言两语便在我这套了很多话,包括我住哪怎么来的CD都交代了,这会喝了几瓶酒,王志略带酒意的说,小新,我算了算,你这孩子克父母,你父母都好吧?
我心中一突,这是我内心深处永远的痛,一下便沉默了,刘哥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说,小王,你也是,那么刨根问底干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王志拉着我,非要一起喝,说,小新,你王哥就这烂德行,什么都想问问,得罪了,不过我认识一人,挺有本事的也是当时带我出社会的,哪天给你算算,怎么福来运转。我满嘴答应,把剩下的酒喝完便回宿舍,其他人还在打牌,灯开着我也没法入睡。
便看到王志给众人分发一小颗一小颗的白色东西,我心里好奇,伸长脖子去看,拿了东西的都塞了50块钱给他,然后就去卫生间了,王志笑着问我,小新,来一发不,让你所有的烦恼都飞天上去,让那些不愉快的事见鬼去吧!
我心里发慌,知道这个就是奶奶给我提起的毒品,万万不能碰到,于是连忙摆手说了好几声不要,无意中我看到王志眼中余光瞥了我一眼,嘴角上扬,就不再提起此事。
就在我都快忘却王志提起的大师的时候,正好是9月份发工资的那天,这次我比较从容,居然领到1200块,欢天喜地的计划着给奶奶买好吃的,买好烟,买衣服…王志冷不丁的从后面拍我一下,说,小新,我师傅今天正好路过这,走我带你看看。他说的严肃,我正想拒绝,王志又说,别不给老哥面子啊,平时谁求我帮他找我师傅,那是得给钱的,那是看得起你,不计较这些,快跟我走。
快到酒店门口时还遇到了刘哥,刘哥看了我一眼,拉住王志,你们要去哪?王志说,刘经理,我这不带小新去找我师傅看看么,以后要是小新发达了,还能忘了你?我见刘哥一脸严肃,冷笑了声说到,你的底子我还是了解一些,不要过分了。王志陪笑说是,拉着我出了门。
三转两转来到府南河边,远远便看到一人站在护栏旁抽烟,我们过去,王志在我前面跑了过去,说了两句话,我好像听到什么苗子什么很好,也没往心里去,走到面前,我一看此人,心中便已吓了一跳,此人约么1米8,虎目圆瞪,剃的大光头,穿一白色背心,肌肉紧绷,额上青筋浮现,五官狰狞,脖子上戴一条拇指粗细的金项链,腰间别了一把黑纸扇,黑色裤子配一双布鞋,我陡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连你好都说不出口,王志连忙给我介绍,这是龙师傅,道上人称龙三爷,快来见过。我有些怯场,唯唯诺诺的说到,龙三爷好。龙三爷大头一点,说,走吧!
我一愣,问去哪?龙三爷不耐烦的看向王志,怎么?没交代好么?王志灿灿的笑了一下,不是不是,这小新不懂规矩,容我给他说说。王志回头拉着我,挤眉弄眼的说,走啊,龙三爷多大牌的人,怎么能在这给你看,回去的沐浴更衣,焚香叩拜之后再给你改命。我心中有一潜意识告诉我,千万不能去,但一听到王志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从小不幸,没了母亲,害了父亲,还拖累一家人,硬着头皮去吧,真要好了,以后日子也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