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邵然懂了,父母回来了,良儿见到了他们。
邵然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然儿,你在哪?我们回来了。”“恩,今天我出去了,不巧下了雨,被堵在了外面,一会儿雨小了就回去。您不用担心我,你们好好休息。”邵然不紧不慢的说着,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儿,你见到良儿了吗?”父亲不由得疑问,毕竟良儿和他那个哥哥关系一直很好。邵然愣了一会儿,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直白的问他,难道父亲知道邵良可以再回到这个世界。“良儿?他已经死了啊,您在说些什么?”邵然装着糊涂,他也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父亲到底还知道什么。“恩。”电话那头是一会的失神,难道是他想多了,不可能啊,那感觉明明很真切。“你早点回来吧,路上注意安全。”“恩。”邵然应了一声。心想:看来父亲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想说,还是说不出口?看来我是应该早点回去了,父亲或许要告诉我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和那个传说有关系吗?还是和我的记忆有关?邵然心中一下子也有了许多疑惑。他望了一眼邵良,邵良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看来他是受到刺激了,毕竟他还是很善良的,一直活在一清二白,干干净净的世界里。邵然走了过去:“良儿,我有事要回家了,你和筱筱在这里呆着,有事情就去找我,我尽快回来。”邵然说完,叹了口气,邵良还是没有反应,他似乎是沉浸在一种境界里,别人根本无法打扰到他,亦或是说成自我封锁,自我保护,保护他一尘不染的内心。错了,都错了,邵良自从有了那个想法,他就不在一尘不染了,我近墨了。邵然转身又和筱筱说了一遍,筱筱点头。
邵然回家了,冒着雨,身上都被打得湿透了。“我回来了。”邵然笑着,看着屋内疲惫的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快去换一件,不是说等雨停了才回来吗?”母亲有些责备的说着,却又掩盖不住那满满的疼爱之意。“恩。”邵然又是笑着应了。在父母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父母都是慈爱,都是呵护,而他只是一直在享用着这份无需回报的伟大。邵然想着不由得笑的更开怀了。他在他们眼前做好小孩子就好了。
“换好了。”邵然来到父母的房间。“父亲,有什么事要说吗?”邵然开始问。“恩?”父亲挑眉:然儿,怎么这样敏感。见父亲如此表情,邵然知道父亲还没有想好,想着自己刚刚只是无意之举,不由得说:“没有事啊,没有事的话,我回房间了。”邵然说完转身就要走。“然儿。是良儿的事,前几天不是良儿的祭日吗,我和你父亲都没有去,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弟弟吧。”是母亲开口了。母亲这个人,有事是瞒不住的,总是挂在嘴边,一不小心就会说出来。“恩,好。”邵然笑着答道。父亲则是瞪了母亲一眼,随后又叹了口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傍晚的时候,天开始放晴,出现了一道彩虹,想来明天必是一个好天。邵然也借此理由出去了一趟,去了旧屋。见筱筱正欢笑着,似与人交谈着,想着应该是良儿。由此邵然也松了口气,那么明日父母去他的坟墓的事也就还说了许多。邵然推开门,拉着邵良去了一边,说了几句,也告诉他了。而邵良也没什么表情,是想通了吗?说完以后,很快邵然就离开了,毕竟他不可以在这里呆太久。
邵然走后,筱筱不由得好奇的问:“哥哥,他刚刚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到唉,是你们之间的悄悄话吗?”邵良不由得回过神,他在想明天的事:父母去他的坟墓,看他,他是该笑还是该哭?那么多年不问候一句,如今死了,居然还要去上上香吗?活人是用来伺候的,死人是用来作秀的。他的父母如今也是要这般了。“没什么,只是一切不要紧的事情。”邵良笑着答道,可是筱筱却看不见。“哥哥笑了,莫不是什么好玩的?”可是听声音好听不出邵良的感情吗?却不知那表面的感情是不是内心的感情,人啊,都喜欢玩伪装。表里不一,大约就是这样使用的吧。“真的,没什么?”邵良有些无奈,这孩子在他面前怎么这么赖皮。“哼哼,哥哥你不告诉我,是不是?”筱筱一副生气的小模样。“好啦,好啦,我都告诉你。明日你要乖乖的在这里呆着,我们明天晚上会给你一个惊喜的。”邵良被她的小模样俘虏了,只会这样告诉她,却不知道那个惊喜是什么?“什么惊喜?好吃的,还是好玩的?”筱筱一脸认真的看着邵良。邵良苦笑,这孩子脑子里还有别的吗?“这是惊喜,告诉你可是不行的呢?”邵良也一本正经的回答。这倒好,两个人较上劲了,一个问一个答,倒是都不肯说明。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死循环,他们聊不完的。到最后,筱筱姑娘竟是睡着了。邵良看着她,也伏在案前,闭上了眼睛。
邵良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不知怎么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那一年他还小,可是已经不受父母的疼爱了,从他浑身是伤却还要跪着就可以看出来。那次邵良和别人打架了,那群孩子围着他说:邵家有儿红眼病,天不疼,地不疼,父母将其抛;邵家有儿怪性子,风不止,雨不停,没人护着他。邵良你就是一个败类,你看你父母都不管你,你说说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废物,废物,没本事,病秧子。邵良自是再也听不下去,尤其是病秧子。他十分的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哥哥说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好的,良儿不是病秧子。他也相信自己会好的。可如今看来,他是太相信医学了,也太相信医生了,他还是因病去世的。那时邵良哪里懂得什么忍耐,上去就是给那个孩子一巴掌,却因为脚下被石头咯到了,摔了下去。那被打的小孩轻巧的起身,用脚狠狠的揣向邵良,嘴里还骂着:病秧子,病秧子,病秧子就是病秧子,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要拖着残破的身子生活,一辈子都要带着红眼病,一辈子都见不起人。而其他孩子在那个孩子的带头下,全部都开始欺负邵良了,一人一脚,踢到他们没有力气,也尽兴的时候。后来那群孩子走了,地上只剩下邵良一人。邵然蜷缩着身体,赤瞳悲愤的望着这个世界,这个天空,仿佛看穿了一切,看穿了欺凌的本质,也看穿了人的劣根性。邵良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一步步艰难的移回了家中。可怜被父母知道,却没有一句的安慰。不过倒是得到了几句,竟也都是些风凉。是的,父母罚跪,原因是邵良动手打了别人。按他们的道理,邵良他应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他却打了别人,所以别人打他那时他活该,是他自作自受。而他打在别人的身上,父母是要承担风险的,要担心有没有将那个孩子打坏?那孩子的家长是不是会向他们讨要精神损失费?总之,邵良是被罚了,被无理取闹的理由罚了。
邵良想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受到这般的对待?这不公平。他也是孩子,他还小,他需要关爱,好吗?可是呢,没有人愿意心疼他,就算是自己有哥哥,可哥哥却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自己,自己终究要适应这一切。邵良想到这里,不经意的眼睛红的发亮。是的,他最大的劫难就是亲情。可亲情却又是最说不明,理不清的。
邵良闭上眼睛,他真的希望自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更没有之前的记忆。如果可以,他愿意用所有来换取这次的愿望成真。只可惜,世事无情,答案很肯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