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入屋子,照出了一片光亮,映在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女孩,看着她甜蜜的笑容,又不禁害羞的跑去了其他地方。而邵然早就醒了,他推开门:天空晴好,万里白云。
没错,他们昨天就睡在这个屋子里,虽然这里面没有床,可是将就一下也没什么,至于父母的担心,当然也不会有了:邵然父母出差,筱筱寄居在学校。出差了的父母大约是习惯抛弃孩子了,而学校管理的也不是那样严格,毕竟他们将学生看成了可以自立的大人。而此时他们无疑就是一个闲散的存在,就像是处在茫茫的荒漠之中,几头骆驼,几袋水,几个人,队伍被拉得好长,好宽也没有人去说一句“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但这又不意味着他们不团结,因为团结这东西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它是组织内部人心灵上的一种联系。而关于他们想要做什么,是离开沙漠,留在沙漠?亦没有人去问。哪怕是在这个沙漠中发射了一颗卫星也不是外部的人所可以干涉的,因为他们不会理睬这只不知前途生死的小团队。我只能说人们总是这般的看不清事实。
“良儿,你醒了。”邵然见邵良出来了,不由得问候一句。“恩。”邵良借机伸了个懒腰,表示他刚刚醒。其实呢,他们心里都知道:邵良没有睡觉。因为死人睡不睡都一样,他们早就没了知觉,也不会身体疲累。邵良只是不想让哥哥难过。而邵然从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邵良在那个角落里落寞的坐着,眼神空空,像是在想什么,根本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刚刚看见邵良的笑容,他还是那般的小孩子,不免又像以前一样问候。邵然苦笑,他不知道这孩子还要这副模样到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才可以解脱?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天空有些涌动的云朵,听着越来越近的闷雷声,终于太阳还是被淹没在乌云下,一丝丝的光亮都不被允许透露出来,太阳就这样被囚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进屋吧,又变天了。”邵然不禁感叹,对着邵良轻语。“恩,快下雨了,不知怎么最近天气变化的好快。”说着邵良就走进了屋子:“我以前的时候也没见过它这样的变化。看来这些年,天气也是不太平的,总是翻脸。”果然,在兄弟俩进屋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打在屋顶,打在门上,打在玻璃上,听起来就像是鞭子抽在身上。
屋子里又变得黑起来了,不过较最晚的还是好了许多,怕是太阳也在挣扎着。“我去看看这灯是怎么回事。”邵然疑问着,这屋子的灯,当初他和良儿是一起修过的,不能说可以用十年,三五年还是可以保证的,难道这市面上的东西质量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了吗?邵良也随着邵然去看了看,毕竟他也记得自己当初那么喜欢光亮,所以特意换了一个很好用而且很亮的很亮的灯,虽说如今已经习惯了黑暗,但是也要在适应这光明。“咦?”邵然发出一声惊叹:“灯线被人剪断了。”“恩,是的,看样子是用剪子故意剪的。”邵良也看出来了,毕竟那根线明明那样新,而且中间还有明显的断痕,分明就是有人剪断的,不像是老鼠,或者其他东西磕坏的。不过说起来这屋子里是没有老鼠的,他们从这个地方玩了也有一年了,却硬是没有看到过,不得不说,这屋子也是很好的。“恩?什么被剪断了?”筱筱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邵然身旁,对着邵然和看不见的邵良问着。“你醒了。”邵良见她这副模样,很是可爱,笑着说:“是灯线。”筱筱一愣,好半天吐出一个字:“恩”。她倒是忘记了,昨天是她将灯线剪断的。她害怕,害怕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害怕邵良哥哥没有回来,她怕见不到她唯一感觉很亲切的人。是啊,灯线剪断了,屋子就会随着黑夜而变得漆黑一片,可是早上呢,白天呢?又会有阳光射进来,不是吗?不过好在邵良是回来了。邵良觉得筱筱也认为这件事不可思议:“是啊,居然会有人剪灯线,真是奇怪。”筱筱回过神来:“不过,没关系,一会接上就好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咧着嘴说着。转身望向外面:“又下雨了,这几天天气挺怪的呀。”筱筱趴在桌子上,拖着香腮,看着雨将窗户冲洗。她多希望自己也被冲洗一下,回到从前,父母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听着他们给自己讲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不一会儿,屋子亮了起来,是邵然将灯线用胶带粘好了。邵良环顾四周:屋子里陈设都没有变,还是以往那般整齐,若不是昨天进来看到许多且浓厚的烟,他都以为是有人整理过这些器皿,这些物件。突然,传来一声“唔”,邵然轻笑着:“筱筱,饿了吧。一会雨停了,我们就去吃早饭。”筱筱尴尬了,她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居然饿了。这可好,大雨天的,又要体会挨饿的难受了。“没事,我回家拿一些食物好了。”邵良出语说:“我不会被淋湿的,要不然你们就要挨饿了,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是啊,邵良现在属于透明人,别人看不见,摸不到,可他还是可以去拿东西的。而且死了的人,一切感知都不会再有了,就例如饥饿。邵然刚要去阻止,可是那人已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笑容。
邵良出去了。他驻足,望了望天,雨打了下来,没有感觉。“穿过去了哎”邵良发出微小的声音,是在自言自语,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再也体会不到这么感觉了,再也不会痛了。”是啊,邵良再也体会不到痛苦了,他已经没有资格体会这种感觉了。就这样他没有意识的走到了家中,找到冰箱,拿了两瓶牛奶和一包面包切片,以前他总是喜欢哥哥一起吃早餐的,现下只有由不得的苦笑了。摇了摇头:“还是再拿一瓶吧”。
正要走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些熟悉,是父母的?邵良拿着东西躲了起来,虽然他是不被看见的,可是食物飘在空中又是怎么回事?他猜对了,毕竟听了那么多年。门开了,父母走了进来。邵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做?趁着父母换好鞋,走的卧室的时候,他偷偷的溜了过去,转身要走,却不知碰到了门口的瓶子,瓶子发出了响声,很响,至少在邵良心里是这样的。人一旦害怕了,神经就会很紧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无数只耳朵听着呢。当然,这响声真的很大,大到足够让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良儿。”父亲一声沉闷的呼唤。母亲也是泪眼婆娑,他们从进屋子的那一刻起,大约就有了感觉,因为他们是亲人,血脉相连,更何况那他身上的味道,做父母的最熟悉不过了。而门口的邵良却是愣住了:怎么会?他们怎么知道?邵良不解,也很害怕,索性一股脑的跑了出去。
雨下的好大,越来越大,而邵良也跑的很快,越来越快了,终于到了旧屋。他停在了门口,又望着天,他呢喃着: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他们?我该如何做呀?到最后竟是有些哭声,却又没有眼泪。是啊,邵良怎么办?父母认出了他,那么那件事他又如何下得去手,他们养了他17年啊。
邵良转身,推开门。“你回来了。”邵然说着,又抬眼看了看他,此时邵良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站在那里,真的像一只木偶。“怎么了?”邵然不解,出去了一次,没有被浇到,人怎么傻了一般。邵良不语,他现在脑子很乱,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果然,到了这一天,他却下不去手了,更何况只是刚刚见了一面就这样了,以后还怎么做呢?而一旁不明所以的筱筱果断的选择了填饱肚子,她开始吃东西了。邵然却因为邵良的突然转变弄得没有胃口了,而当事人邵良则是找了一个角落,呆滞的坐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一切又陷入了沉默。良久,邵然的手机亮了,有来电,来电显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