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水站起身时,全身酸疼,肚子也饿瘪了,体虚力弱,走路都不稳,细思下来,也不知道在此躺了几天,她想起九原上的那些尸体,有的就算没有死在梦靥之中,如果不早些出来,也会被饿死。
她极目四望,瞧见不远处有人影攒动,走近前去,原来是公孙子玉和太虚道人。
“你们没事吧!”云若水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而后切切问道。
公孙子玉见到云若水有些惊喜,甚有久别重逢之感,他急忙回道:“若水姑娘,我们没事,你和亦念公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若水便打断了他。
“我们也没事,我正要去找亦念,你们在此休憩一会,回头我和亦念来找你们!”公孙子玉和太虚道人比他们早入梦一天,她见太虚道人扶着公孙子玉,知道他们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估计现在也是饿得头昏眼花的,而现下,她也顾不得自己,若能先找到夏侯梦华,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魔珠。
云若水渐渐远去,公孙子玉看着她的背影回味着先前做的那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她,她缠着她,可他却疏远她,他想,要是现实中,他定不会像梦中那般。
云若水行了一段,便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影,一站一跪,待她走近,夏侯梦华正跪在一座坟墓前,而亦念站于一旁。
“你来了,我和夏侯梦华正要去找你。”亦念朝云若水看去。
云若水朝他嘻嘻一笑,说道:“我知道你需要我的血,所以赶紧来找你!”
她俩正说话间,夏侯梦华站了起来,他朝亦念说道:“公子,你来取吧。”
亦念已向他说明原委,他本就生无可恋,却阴差阳错得此魔珠,还害了许多人,任他麒麟公子,还是夏侯梦华,今日之后,便不复人间。
“你把手伸出来。”亦念朝夏侯梦华说完,云若水也把手伸向前去,她知道这颗珠子现下与她无望,她权当先存在亦念那,早晚她都要拿回。
亦念捻了个仙诀,两人的手心和手指各自被划出一道口子,顿时血流了出来。
云若水将一滴鲜血滴入夏侯梦华的伤口之中,夏侯梦华的表情顿时变得难受起来,一颗土色珠子从他嘴中吐出。
那是五行魔珠中的土珠。
她是魔君后裔,也只有她的血,能召唤出魔珠。
亦念伸手去接土珠,刚触碰到,那土珠便散做尘土从他手掌穿透而过,瞬间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时又凝聚成完整的珠子。
亦念这才放心,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将土珠装了进去。
夏侯梦华早已躺回坟墓之上,他就那样枕着,隔着一抔黄土,他的绿珠,就在里面,那么近,那么近……
夏侯梦华死的时候,闭着眼睛,面上含笑,亦念用法术将夏侯梦华葬于绿珠坟旁,两个坟冢并列而立,一新一旧,若干年后,哪怕风吹日晒,杂草丛生,他们仍能不离不弃……
俗尘渺渺,天意难,生前不能厮守,死后却可长眠,对于夏侯梦华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云若水心中有些许伤感,她突然向亦念问道:“你还记得那座散发恶臭的池塘么,既是夏侯梦华虚构的梦靥,那里面成群的乌龟代表什么?”云若水知道里面的尸体是夏侯梦华想要为绿珠寻仇的对象,可里面的乌龟她却不解。
“乌龟,有长寿之意,那座池塘既有夏侯梦华的怨念,大抵也有祈福祝愿吧!或者是悔恨也未可知……”
两人的心中都沉沉的,他们寻着公孙子玉和太虚道人后,又一同上了路,云若水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向公孙子玉讲述着梦中所历之事的前因后果,太虚道人时不时要反驳她一两句,谁知每次都被云若水用话呛得哑口无言,就这样悠悠慢慢的,日落黄昏,天色将尽之时,四人欲寻个地方安歇,远望一处方向有炊烟袅袅,农家屋舍依稀可见,住在荒郊野外哪有住在人家户强,他们便又寻了几里路,到了一个村庄,亦念甚觉眼熟,一回想,方才记起是云若水病重那晚所投村庄,而那老者所居屋舍,便在村口显眼处。
那老者因一人居住,冷饭粗茶吃过,拿着拐棍,便坐在自家屋门口闲数光阴,看见亦念等人走进村,心中甚感意外,便迎了上去。
太虚道人正欲去寻人家收留一晚,见老者走过来,忙问道:“老人家,我们四人从远处而来,途经此地,现天色已晚,不知村中哪家哪户可提供方便,贫道等人感激不尽。”
“噫!这位师父何苦去寻,若不嫌家贫,住老朽家便是!”说完又对亦念笑声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哪!”
一番寒暄之后,老者将他们迎进屋,但凡是家中的吃食,都热了端上来,热情地款待他们四人。
几人坐在饭桌前,除了亦念,其余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亦念虽动碗筷,只是时不时将菜夹给云若水,他恨不得将手中的馒头也给云若水。
那老者又端上一盘菜,见亦念如此,只当他们夫妻恩爱,便笑问道:“公子,你娘子的病可痊愈了?”
“娘子?我……我么?”云若水起初疑惑,恍然过来,便感觉“娘子”是指自己。
“是呀!难不成这位公子还有第二位娘子!”老者打趣道。
亦念见老者盛情款待,人又极好,便不想拂他得意,也不想做过多解释,便顺口答道:“病已痊愈,谢老人家关心。”
“真是老天保佑呐!”老者说完,便去灶房忙活去了。
“我什么时候成你娘子了!”云若水朝亦念恨恨问道。
“他误会了,我们知道就行,何必去解释。”
云若水哼了一声,便不去理会亦念。
公孙子玉先前见亦念给云若水夹菜,又听老者唤她为亦念的娘子,虽是误会,可心中便有一处地方作祟,他也朝菜碟中夹起一块肉,放进云若水碗中。
“你大病初愈,多吃点。”
云若水惊诧地看着公孙子玉,她知道亦念给她夹菜不过是吃不下凡间东西装模作样罢了,可公孙子玉为了哪般!
一顿饭之后,老者带他们到各自歇息的房间,总共为他们安排了三间,公孙子玉和太虚道人各一间,而云若水和亦念一间,临到睡觉的时候,亦念去敲了公孙子玉的房间,公孙子玉劝他上炕同自己将就一晚,可亦念谢绝了,兀自一人,坐在在凳子上假寐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