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梦华靠着一颗夜明珠,结交上了孟家大公子孟元奇,从此,他陪伴在孟元奇左右,想方设法讨孟元奇欢心,跟着一群公子哥,经常出没在赌坊和妓院。
一日,已是夜半时分,也不见夏侯梦华回来,云若水早就躺下,她识海中绿珠切切地担忧弄得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不知是多久,她听见屋外一阵响动,赶紧跳下床来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是夏侯梦华回来了。
他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走路也不稳,云若水赶紧搀着他进屋。
她伺候着他,为他宽衣解带,扶他上床后,正欲为他盖上被子,这时夏侯梦华拉住了她的手,将他抱入怀中。
他身上脂粉味很浓,很浓……
“绿珠……”他唤她。
“若本王……还是曾经的那个夏侯王,定迎娶你。”
他的声音有些凄怆,夹杂着些许悲伤。
烛光摇曳,二人的身影在墙上晃动着,云若水的眼眶里,流下了眼泪,洇湿了他的衣裳。
“你回屋歇息去罢。”说完,夏侯梦华松开了云若水。
云若水回到屋中,摸着脸上的泪水,她的心随着绿珠的意识变得沉沉的,竟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留下这滴滴眼泪。
夏侯梦华和齐宁一直在谋划着,如何才能见到被囚于皇宫中的大光皇帝,时间一拖再拖,可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一日傍晚,云若水正一人在屋内缝补衣服,外头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先前跟孟元奇出门的夏侯梦华回来了,开门一看,竟然是亦念。
“怎么样?你出梦魇查到谁是施梦之人了么?”云若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没出去。”
他被派去监守大光皇帝,皇宫之内,总有人用心良苦地想要陷害被俘虏的大光皇帝,若施梦之人一死,那梦便结束了,云若水等三人也会死在里面,他怀疑大光皇帝可能是施梦之人,便在暗中保护他。可来到云若水的住处,他看到那处白石栏杆围着的池塘,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云若水凑到亦念跟前,说道:“我怀疑施梦之人肯定是孟家的人,外面的那个池塘和我们之前见的一模一样,还有院落……”
“可我倒觉得,此人应该是夏侯梦华。”亦念打断了她,他一进入梦中,找到太虚道人后,就查过孟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真是他,那现在怎么办?”
亦念想了会,问道:“夏侯梦华最近在做什么?”
“他成天跟着孟元奇,不是赌坊就是妓院……”
“没有了?”
云若水想了想,又补充道:“齐宁……就是公孙子玉来找过他好几次,他们一直在商量怎么偷入皇宫去见大光皇帝。”
亦念闻言沉思了会,说道:“我私下找齐宁谋划,帮助夏侯梦华进入皇宫见到大光皇帝,你这边自己保护好自己,等我消息。”
亦念叮嘱完云若水,便离开了,他总觉得大光皇帝命不久矣,若夏侯梦华真是施梦之人,那没见到大光皇帝,会不会成为夏侯梦华的郁结?几经思虑,他决定促成此事后,再出梦靥。
亦念多方查探,方才找到了齐宁的踪迹,他藏身于一座破庙之中。
亦念的到来,让齐宁有些讶异,上次逃跑时过于慌乱没来得及向亦念谢恩,于是齐宁郑重地向他行了个大礼。
“常都尉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请受一拜!”
亦念急忙将他扶起,说道:“麒麟公子是当世豪杰,声名远播,能救出公子手下的人,也是在下的荣幸。”
“只可惜如今……”齐宁说着哀痛地叹了口气。
“齐公子也不必太过忧伤,事在人为,总会出现转机的。”
齐宁听了亦念的话,心下方才有些宽慰。
“齐公子,实不相瞒,在下虽是个无名小将,却仰慕麒麟公子已久,若有幸,愿效犬马之力!”为了顺理成章地达到目的,亦念早已想好措辞。
齐宁很是诧异,激动地说道:“若有常都尉的鼎力相助,那真是如虎添翼呀!”
“齐公子过奖,日后,若有用得着常某人的地方,尽管差遣。”
齐宁被亦念救出之后,便去打听过亦念,身世清白,耿直有为,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更何况亦念还冒死救过他,沉思了会,他说道:“如今还真有一事……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何事?”亦念知道齐宁已经上钩,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若是救出我大光皇帝……”
亦念为难地摇了摇头。
“齐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在皇宫值守,正是看守你们大光皇帝。大光皇帝住的冷秋宫外每日都有两班人马巡视,守卫严密,更何况还有诺大皇城包围,想要救人的话简直是难于登天。”
齐宁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悲又喜,急忙问道:“那见一眼,行得通么?”
亦念点了点头,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明日便实施计划。
翌日,夏侯梦华还和往常一样跟着孟元奇出了门,几个公子哥有说有笑,去郊外游玩了一遭,回城时,已夕阳西下,他们一同到酒楼吃过晚饭,便又来到了妓院。
他们其中不乏有钱子弟及官宦纨绔,以孟元奇为首,臭味相投,混世不堪,夏侯梦华在他们中间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用自己的屈辱讨得他们的欢心。
孟元奇为夏侯梦华点了一位姑娘,而后自己搂着迎春院的头牌进了厢房。
夏侯梦华进了房间后,将一包药粉偷偷撒入酒杯中,哄那姑娘喝下,没多久,她便晕倒了,趁着夜色,他从窗外偷溜了出去。
他来到东边的宫墙外,夜色中,果然有一人在那接应他。
亦念将一套衣服递给他,让他穿上,而后转身背对他。
夏侯梦华来不及多想,便开始换衣服,他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后亦念带他潜入皇宫之内,一路左避右躲,才到了清秋宫外。
一处假山石后,早有一个小侍卫在那等候,亦念从他手中接过准备好的吃食,递到夏侯梦华手中,而后带着他光明正大地往清秋宫走。
清秋宫宫墙外,值班的侍卫见有人过来,用火把一照,看清是亦念后,忙喊道:“见过常都尉!”
“这位公公要给里面的战俘送些吃食,你们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就放他进去吧。”
有个侍卫将火把拿到近前照了照夏侯梦华,而后笑嘻嘻地对亦念说道:“就我们国家最优待战俘,三天两头送好吃的。”
“一天就知道吃!”亦念敲了那侍卫的头一下,而后带着夏侯梦华进去了。
清秋宫的宫门打开,夏侯梦华进到屋内,见到大光皇帝地那刹那,不觉潸然泪下。
大光皇帝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是凄容地站在他面前。
“陛下!”夏侯梦华跪在地上,哀痛出声。
面前的人,那还有王的样子。
“爱卿……你怎么来了!”
大光皇帝颤巍巍地,好像随时就会倒下一样。
“陛下……陛下,臣……臣来救你,早晚有一天会救你出去!”夏侯梦华匍匐在大光皇帝脚下,泣不成声。
大光皇帝凄惨地笑出了声音。
“不用了……不用了”
夏侯梦华惊诧地抬头看他。
“朕之将死,爱卿,快逃吧……”
“陛下!”
这时,大光皇帝突然蹲下,握住夏侯梦华的双肩说道:“爱卿,可否满足朕的最后一个心愿?”
夏侯梦华声音哽咽地答应了他。
床榻之上,大光皇帝正襟危坐,他理了理额前遮挡的发丝,神情威严地看着前方,恍如从前,他坐在龙椅上……
夏侯梦华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跪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翌日,大光皇帝病死的消息传来,只有亦念知道,他是喝了宫人送来的毒酒,毒发身亡。而此时,夏侯梦华正在迎春院,温香软塌,美人在卧……天上与人间,他已再也不想去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