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中说:“澹泊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饰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君子处此,故不可稍变其操履,亦不可露其锋芒!”这就是说,一个有才德而又能淡泊明志的人,一定会遭受到那些热衷于名利的人的怀疑;一个言行谨慎而处处检点的真君子,往往会遭受那些邪恶放纵的小人的忌恨。
因此,一个有才德的君子,如果处在这种既被猜疑而又遭受忌恨的恶劣环境中,固然不可以改变自己的操守和志向,也绝对不可锋芒太露地刻意表现自己的才华和节操。
这段话对于我们做人处世有着很深刻的指导意义。我们在与人交往的时候,难免要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找出些话题来,免得冷场。但是这些话可不是信口胡说的,不能说不得体的话。
《战国策》上记载,范雎见秦昭王时,径直闯进宫闱禁地“永巷”。见秦昭王从对面被人簇拥而来,他故意不趋不避。一个宦官见状,快步趋前,怒斥道:“大王已到,为何还不回避!”范雎并不惧怕,反而反唇相讥道:“秦国何时有王,独有太后和穰侯!”说罢,继续前行不顾。范雎这一句表面上颇似冒犯的话,恰恰击中了昭王的要害,收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昭王听出弦外之音,非但不怒,反而将他引入内宫密室,屏退左右,待之以上宾之礼,单独倾谈。
但范雎看出秦昭王还心有疑虑,甚至对他们的谈话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一再避实就虚,“唯唯”连声,避而不答。如此者三次。最后,秦昭王深施大礼,苦苦祈求道:“先生难道终不愿赐教吗?”
范雎见昭王求教心切,态度诚恳,这才婉言作答,讲了一番使秦国富强称霸的大道理,并且说道:“臣为羁旅之臣,交疏于王,而所陈之词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虽然愿效愚忠,却未见大王之心,所以大王三问而不敢作答。臣非畏死而不进言,即使今日言之于前,明日伏诛于后,也在所不辞。然而,大王信臣,用臣之言,可以有补于秦国,臣死不足以为患,亡不足以为忧,漆身为癫、披发为狂不足以为耻。臣独怕天下人见臣尽忠身死,从此杜口不语,裹足不前,莫肯心向秦国。”这番慷慨悲壮之词先是披肝沥胆,以情来感召昭王,接着说以利害,以杀贤误国震慑昭王,给自己的人身、地位争取了更大的安全系数。
经过充分的铺垫,范雎最后才接触到实质问题,点出了秦国的弊端隐患:“大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奸臣之谄。居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终身迷惑,难以明断善恶。长此以往,大者宗庙倾覆,小者自身孤危。这是臣最恐惧的。”其实,上述之弊端虽确有之,但并非治理秦国的当务之急。范雎所以要大论此事,意在用“强干弱枝”来迎合昭王,同时也借以推翻政敌,从而确立自己在秦廷的地位。只要地位确定了,其他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谋略家们的良苦用心,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如此,才使范雎言必有中,让秦昭王对他推心置腹,信任有加,并将他封为相国。
范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在面对合适的说话对象的同时也要把握讲话的时机,不该说的时候坚决不说。如果他不懂得这一点,而是在前两次见面的时候就阐述自己的计划,那么,因为秦昭王没有专心听他讲,他说的话很可能就根本不会被昭王听进去,说了也白说。在这里,范雎体现了他既不失人又不失言的明智,这是他成功的关键。
孔子说:“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可以说却不说,或不顾客观条件,不能说却硬要说,都是不明智的做法。做人要真诚坦率,但也要分清谈话的对象,可以说就要说,不可以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