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自然快意不已,用凉水洗了把脸,精神抖擞。搂着陆夕一起下楼,再次走上了前往赛场的大巴。他没有再为大巴上那个空位而惆怅,因为他脑中已经稍稍有了些查出凶手的雏形方案了,就在今夜。陆夕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很是美丽,嘴角开心地扬起,微微的红浮现在她美妙的脸上,娇俏愈加。二人的手始终紧紧相握,体温流转,温暖腻人。
一走下车,各方媒体争先恐后地挤上来,闪光灯“喀嚓喀嚓”地闪,还有许多拿着话筒仪态端正站在摄像机前用着各不相同的语言现场直播的,不过总的来说,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今天将是本届金弦赛复赛的最后一天,这即将是能够书写在金弦赛历史上的一天,今天出场的是在网上自初赛就一路走红的中国选手琴痴小生风良,和琴艺超群的宅男女神陆夕,这两位都是在初赛就备受关注和的各路媒体好评,以及上届金弦赛的冠军得主RB选手三石優海。”媒体主持人的形容虽夸张了些,听在他们耳朵里,却也是美滋滋。四周声音纷乱,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保安们挥手阻挡着媒体摄像机的围追堵截,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赛场。各路媒体也紧随而入。在台下进行直播报道。
他和陆夕都显得非常自信,在主持人的宣布后,坐上了各自在舞台上的座位,互相暧昧地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向主持人,默默地欣赏着其他选手的精彩演出。
整个一天的比赛,媒体在现场绘声绘色地对着摄像机形容着现场的状况。他的感觉来说,非常的好。用媒体说的话就是“……郎朗、李云迪、理查德·克莱德曼这一刻灵魂附体……”这当然是有些夸张了,但他狂妄地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陆夕的自我感觉也是非常好,这可以说是她发挥得不错的一次,虽未做到最好,却也是技压群雄。
回到了公寓,胖子依然很有标志性的趴倒在地上,这家伙都已经懒得坐在沙发上了,面前的电脑跳动着游戏画面和人物在格斗。他与陆夕坐在沙发上,背倚着背靠着,甜蜜弥漫。
没过一刻钟,他忽然站起身来,陆夕心灵感应也站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啊?神经一起过敏了啊?”胖子在地毯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撇着他们说。
“没你事。”他胡乱回应了一声,牵着陆夕的手,朝楼上走去。
……
三石房间门口。
他礼貌地用指关节敲了三下门,不一会儿,边有人过来开门了,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长型木质办公桌,三石双腿在桌上翘了个二郎,手中捏了个雪茄,细细的说不出颜色的烟雾从红唇妙齿中流散而出。见他和陆夕来了,稍感意外,放下了二郎腿并灭了雪茄,走过来,用纯正的英文说道:“风良先生,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
陆夕把三石的话语原原本本地翻译给了他听,他听了,眉毛一扬,畅快道:“托您鸿福,我还活着。我这回过来,是要找您,商量一件事的。”
“哦,”三石一丝奇异掠过乌眼,“什么事?”
“我想利用那首曲子的力量,找出杀害林智宇的凶手。”他开门见山,义正言辞道。
“这样子不妥吧?恐怕会害了更多人。”三石摇摇头,抿了抿嘴角,表情无奈。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在半个小时之后,在地下四层摆好两台钢琴,找来最有嫌疑的十三个人,就像昨晚一样,你我合奏,造出幻境,肯定能查处凶手。”这个办法他也是只相处了个大概,至于十三人的数字,也是胡乱想出来的,但他表情却做得不容一丝质疑。
三石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只得答应,并请他和陆夕在他房间里稍作片刻,独自出去,声称立刻叫手下安排。
他和陆夕并排坐在两张小藤椅上,互相看着,目光交织时却又稍感害羞,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小夕,一会儿弹琴的时候记得堵上耳朵,看其他人有没有那种征兆,如果有的话,你就马上逃出去,如果没有那种征兆,等到我让你松开的时候再松开。明白了吗?”
“嗯,”陆夕双眼凝视着他,歪头笑道,“这样做不是太自私了吗?”
他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毕竟是在拿那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啊。”
再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一个小刑警跑上来和他们说可以下去了,他们便随着那小刑警走了下去,到了地下四层,空空旷旷的用隔音玻璃封成的宽阔长廊,地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地下四层也是一层练习层,只是这要比地下三层冷清得多,地下三层琴房多,空气也好,选手们自然乐意选择地下三层了。
十三个人加上他和陆夕还有三石,共十六人,被全副武装的武警们团团包围,他顺时针看了一眼这是三个人,四位评委还有其他的选手们。
“那我们就开始吧。”他对三石做了个开始的手势,朗声道。
三石点了点头,黑发微扬,坐上了钢琴前。他也稍稍一顿,走了上去,轻抚着琴键。今天的钢琴应该和昨天一样,也许就是昨天的,钢琴背上乌黑的光滑漆,仿佛浩瀚星空缀着点点灯光,只无明月,不知是福是祸啊。
他和三石不慌不忙地打量着这一排琴键,玉也似的琴键柔媚抚人。
三石轻悄悄地把纤纤手指搭在琴键上,暗自颤抖着,嘴角咬住,蓄势待发。
不过一秒,三石十指开始在琴键上轻柔翻飘起来,旋律轻柔愉悦,美好饶人,悄悄回旋在整个长廊里,仿佛一个少女在青翠的草丛中愉快地舞蹈,笑容烂漫,妙发飘洒可掬。
他不容察觉地给陆夕使了个眼色,陆夕便堵上了耳朵。
不一会儿,曲风如厉鬼一般忽然急转,低音深沉,恐怖凝化,在这地下四层的最低层里沉重地犹如一个巨人的哀伤踏步一样,每一脚下去走势尘土飞扬,乌沙飘舞。旋律悲伤的,紧系人们心灵,一下一下地用力扯动,刺疼难耐。
他坐在三石对面,跷着二郎腿,双手紧缚胸前,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三石,似是享受地听着这自杀禁曲。
三石修眉微蹙,似是开始发力,十指加力敲在那些应该的琴键上,曲子力度加重,悲伤更甚,敲键频繁如疾风骤雨,好像淅沥纷扬的雨发射在一条可怜孤单的马路上,击打着马路的那点可以忽略的沥青,形成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空槽,马路上的一个头发撕乱、衣衫褴褛的人疯狂地在雨中奔跑着,只有他一个人,一边奔跑一边悲嘶,无人理睬这个已经被世界遗弃的人。
四围的人们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步伐如醉酒,来回摇晃着。他见时机成熟,便加入了进来,十指轻敲着各个琴键,轻柔地抚过,竟是一首甜蜜情歌,旋律轻俏开心,如山野清风,拂过发梢。
三石猛地抬头,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中刺来一句话:“你想干什么!”他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继续深情地弹奏着那首曲子。
三石趋指凌厉弹奏,感情几欲疯癫,曲子更加暗伤人心,如九鬼出狱,肆掠人命。此刻的声音更如一个向天苍吟的巨蟒,有心腾飞,无力离地,何不悲伤?
他丝毫不理,旋律渐渐凝聚,深情款款,颤动人心,如冬日午后的热巧克力店,一对男女在店里一起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柔情回转。曲子如微波流转在地下四层里,清平人心,鸟虫难惊。与三石比起来,却是要清高了许多。一头暴怒的野兽在山谷之下怒吼震天,而坐在山顶上的喜鹊不以为动,反而婉转地唱着歌,孰强孰弱,一眼了之。
三石依旧狂野,曲子达到最高峰时,粉桃面孔苍劲一仰,妙眼紧闭,嘴角痛苦颤动,手指依然不停弹奏着,悲伤煞人。
四周的武警们手端先进枪支,耳朵用棉球塞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眼神如虎,紧紧盯着地下四层里的出他们以外的人们。
而那些被邀请来的评委选手们已是神悬一线,难留在体。
他轻巧弹奏着这首蜜意情歌,缓缓凝聚,不慌不忙,犹如数十道金色迷人的光从琴键中升华出来,正在悄然凝结,并努力上升着,终于到达了整首曲子的至高点。他见四周的人只是精神恍惚,并没自杀预兆,就给陆夕打了个手势,陆夕松开双手,被强大的声浪冲击得脑中一昏,身形摇晃,稍稍适应了一下,也觉如上腾云,迷雾笼心。见陆夕没事,他也顺势仰面,玉齿嵌朱唇,双眼闭紧,感觉到整个人也开始轻柔飘飘,不一会儿,感官集合体便脱离而出,飘在半空。
三石已在上面等候着他了,过了一段时间,人们都到齐了,除了他和三石以外个个都是诧异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陆夕则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俏脸贴紧他的臂膀,不敢松开。
他小心地抚摸着陆夕细腻的肌肤,笑声安慰。三石聚气汇流,不知作甚,少顷,三石双掌中,便汇集了一团浓浓迷气,抬头厉视着他,似是要他打破。他虽不会意,看着这团东西却总是感觉不怎么顺眼,就凑了上去,一指点破。
雾团破裂,从中爆出了多不可言的不可思议的亮光,直刺人眼,众人包括三石和他,都紧紧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