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人许是未料到子娴有此一说,僵愣着竟忘了回答。
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是子娴等人行宫后一段小小的插曲,事后没有人再记得,也没有人再议论,只有一件事亘久不变,备受宫人们议论,那就是:潋容华变了!
子娴性情温和了,无论对什么人都是淡淡的微笑,不威不怒,象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事后婉贵嫔很是诧异地问子娴:为何对姜贵人多加忍让?
值得说的是,那日天色较为暗淡,太阳被厚厚云层遮住,微风习习,难得的凉爽天气。
清早,子娴与皇上共享早膳时,忽然觉得胃部一阵一阵的翻腾,才浅尝下的稀粥在腹中来回搅动,直要吐出来。
皇上担忧,随即招来御医诊断,经过半个时辰的把脉,万术华对皇上恭敬一拜,喜道:“恭喜皇上,潋容华娘娘有喜了!”
此言一出,溟曦阁立刻沸腾起来,皇上温柔道:“听到没有,你要做额娘了,是你与朕的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紧握住子娴的手指久久不愿意放开。
子娴将皇上的欣喜望进眼中,那真诚的笑容与希望一点一定刻进子娴脑海,令子娴心头不自觉一阵酸楚,止不住眼泪落下。
皇上为子娴抚泪,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难道怀了我们的孩子不开心吗?”
子娴忙摇头,止住眼泪道:“臣妾开心,正是因为开心才忍不住想哭!”话到此处微微停顿,定了定似发誓的口吻再道:“皇上,臣妾一定会为我们诞下一位可爱的皇儿。”
这方喜悦自不必细说,当夜皇上在溟曦阁准备了美美一桌宴席,完完整整与子娴共进了一次晚膳,再赏赐珠宝、金银无数。
总之,后宫中的女人,但凡有了皇上的子嗣,封赏必是厚重的,子娴自然也不列外。
由皇上的赏赐做了一个开头,翌日一早,传来太后的封赏,紧接着是各宫娘娘送来的贺礼,层出不穷,直教子娴停不下来。如此忙碌了近五日才见消停,子娴也空了下来,邀请了婉贵嫔,在行宫中漫步,聊着各自心事。
绕过一处假山,婉贵嫔握着子娴手指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我姐妹入宫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老天待我们真是不薄!这后宫中的女人啊,只有有了子嗣,在宫里头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不过话有说回来,妹妹前些日子一直身体不爽,重回恩宠不过一个月光景,短短几十日就怀上了龙嗣,妹妹腹中孩儿定是王臣之像!”
子娴听着脸色微微一沉,又忙换上笑意,“多谢姐姐吉言,妹妹也希望有此福气!”
“会的!妹妹年轻,皇上又宠爱,只怕以后膝下子嗣成群,天天围着妹妹转。”
子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微微屈身将面颊贴上婉贵嫔的腹部听了听,换言道:“姐姐怀孕足有八个月了吧,再有两月就该出生了,姐姐可有想好名儿?”
“下一辈儿承‘允’字,顺雅和硕公主乳名允侽,谨德妃的允莎小格格,与薛婕妤的允鸿小阿哥,都是极好的名儿,这些日子闲暇,我也想了几个字,正巧叫妹妹帮我斟酌斟酌!”
“都是那几个字?”
“一个是‘祉’,‘祉,福也’,皇家出生的孩子最重要是健康长寿;一个是‘敷’字,作为皇家子嗣,将来必定是要封王侯的,希望他长大后懂得式敷民德,为百姓谋福利;还有一个是‘礼’字,‘不学礼,无以立’,懂礼守节是作为皇上孩儿的基本节操。”
“允祉、允敷、允礼,都是好名字!”子娴轻叹,“尤其‘敷’字,式敷民德、永肩一心,相信长大后定时良将之才。”
子娴的夸奖令婉贵嫔陶醉,“妹妹也觉得‘敷’字好?前几****与皇上讨论过,皇上也觉得此字甚妙。”
“既然皇上也觉得好,就‘允敷’吧!”子娴浅笑,抬谋眼不远处一座凉亭逶迤而立,四周巍山环绕,长青绿藤红花缠绕,极为美丽,不觉提议道:“姐姐,我们到前头凉亭里坐一会吧?”
婉贵嫔抬头,瞧清楚凉亭周边耸立的奇石有些惧色,“还是不要去了吧,太高了。”
“姐姐不用怕,前头是青石板路面,有我扶着姐姐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听安太医说,有孕之人如果常常站在高出眺望,俯览众山小,将来诞下的孩儿定有大将之风。”子娴言辞凿凿,其实只是为自己想要上假山随便编出的谎言。
婉贵嫔半信半疑,“哦,还有这样的说法?我只听说孕期常食豆腐花,诞下的孩儿皮肤白皙。”
子娴继续劝解,“是与不是我也不知,但我们何不试试?况且这个季节行宫鲜花开遍,登高远眺别有一番新景象。”
“既然妹妹想去,我就陪你吧!”婉芳仪同意,握住子娴的手指向着高出凉亭挺近。
正如子娴所言,通往凉亭的小道为青石板砌,可是越往上行道路越是狭小,又或是近来阴雨绵绵,鲜少有人走动,路面长了许多青苔,厚厚鞋底踩在上头有些摇摇晃晃不稳定。路两旁是高低不一的碎石,可坐可靠,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所为。紧挨碎石的是几株茂密的蔷薇,顺着山挨向上爬,甚至有少许藤蔓已衍生到路面。距离蔷薇花远些的有苍劲的松树群集,均是盆栽小珠,一片片如针的细叶坚毅挺立。随着松树的延伸是同样盆栽集锦,月兰、海棠、木槿、美人蕉,自山角一处一处延伸,红红绿绿好不雅致。
无论景色怎样怡人,子娴此时的心思却不能被这些怪石嶙峋、雅静别致吸引,脚上的不稳定令她搀住婉贵嫔的胳膊的紧了许多,又因为是自己提的意见到山头看风景,就必须保护婉贵嫔不能有丝毫闪失,注意力集中,全神贯注丝毫不敢马虎。
婉贵嫔想是不知子娴的辛苦,望着美景夸赞子娴道:“妹妹真是厉害,知道山头有这般美丽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