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信念里,两个人组成一个家时,就是要永远生活在一起。而他,突然病了,又病得很严重,记忆力受损,5个月后,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完全好,但也不会死去。在难过的情绪之中,我的心底有不同的声音响着:“我是否要离开他,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不,我不能离开他,否则会一生不安。”如果诚实一点地说,我的确是历经人性矛盾的挣扎,但是最后,决定做一生心安的事,——尽量去爱护他,全心去照顾他。爱情,已经因为他的病而逐渐消失了,可是我仍然想做他的依靠,而不是依靠他。他真的是非常依赖我的,记得他初病时,度过了昏迷的前几周,后来苏醒时,我一定得在旁边,否则他就会发脾气。那时,我住在医院,但偶尔我也需要外出一下,起先医护人员都好心地要我偷偷溜走,可是我觉得还是要让他知道。于是我试着告诉他,我要出去几小时,几点钟会回来,就这样一天天地让他接受,一直到三四年之后,他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我从不把一切归咎于命运,事实上,别人眼中认为我不幸,而我自己并不见得这样认为。
有妻徐乃锦,实乃蒋孝文一生不幸中之大幸!在蒋孝文病情基本稳定之后,徐乃锦开始重新走入社会,回到台湾中央电视台国际事务室担任执行秘书,同时为电视台制作“民谣世界”、“音乐一、二、三”两个音乐节目,工作了5年。另外,她在台北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每日上半天班,也工作了5年。台湾有家杂志撰文,评价徐乃锦说:“作为第一家庭的大媳妇,她没有坐享她的身份地位,她只是一位充满活力与自信的职业女性。”
早在60年代,徐乃锦从美国留学归来,就加入了台北基督教女青年会,担任董事。蒋孝文卧病之后,徐乃锦以更大的热情和爱心服务于女青年会这项“施惠于众”的社会工作,先后担任了副会长、会长。她经常说:女青年会的工作虽然苦点、累点,但“证明我可以替社会做很多事”,“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还更多”。
除了工作,徐乃锦最大的乐趣就是音乐,她的音乐细胞来自她的母亲,从小就沉醉在欧洲音乐的熏陶里。12岁那年,父亲、母亲送给她一架钢琴,与蒋孝文结婚后,公公、婆婆又送给她一架钢琴。徐乃锦经常开家庭演奏会,全家人一起构筑出一个欢乐的氛围。蒋孝文卧病后,徐乃锦“常在情绪低落时,躲进书房听音乐,自己治疗自己的痛苦”。她后来解释说:“我虽然有朋友,也有爱我的家人,但是由于好强,我从来不曾哭,甚至连向人诉苦都不愿。”
1989年,长年重病缠身的蒋孝文久治不愈,撒手人寰,徐乃锦早已被痛苦折磨得流干了泪水,只能勇敢地面对现实,“仿佛他的走,是要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似的”,她如是说。
长期以来,徐乃锦从未向命运低头,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家庭里,她一直扮演着“女中豪杰”的角色,自立自强。徐乃锦的朋友都认为她的性格有些男性化,做事有魄力,要求完美,是个杰出女性。蒋孝文病逝之后,徐乃锦开始投身商界,先后担任了捷运昌国际证券投资顾问公司、捷运昌国际企业管理顾问公司副董事长和公元证券投资信托公司的董事长。她说:“并不是求财富,我只想活得很有尊严,可以发挥自己的力量。从前没有机会尝试,不知道可不可以,现在可以试了,对我来说,是一种新的挑战。”
台北有家杂志著文说:“蒋经国的大儿媳徐乃锦,作为一个献身于社会工作的职业妇女,她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可能是蒋氏家族中最难得一见的品质。”诚如其言,自从蒋经国1988年去世后,蒋家媳妇不能工作的规矩自动取消,她便开始正式扮演职业妇女的角色。然而,她也仍是一位好媳妇,好大嫂,蒋家男丁一个个地逝世,徒留下一群寡孀。因此,她不但承担起照顾婆婆蒋方良的责任,而且与蒋孝武、蒋孝勇的妻小相处甚好,结成紧密的“命运共同体”,身为蒋家长媳的她便义不容辞地充当蒋家的对外代表。台湾社会各界一向对徐乃锦的敬重,绝不仅仅因为她特殊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更多的则是由于她不平凡的个人奋斗史。
二、蒋经国的女儿蒋孝章与女婿俞扬和
蒋孝章乃蒋经国的惟一千金,掌上明珠,备得宠爱,赴美留学之时与年长十几岁的俞扬和相恋私订终身,婚后定居美国,常往返台湾探望家人,育有一子俞祖声。
自蒋介石以降的蒋家第二代、第三代中,比例严重失调,多男少女。从经国、纬国到孝文、孝武、孝勇、孝刚以及章孝严、章孝慈,除了孝章一位千金外,几近清一色的男性世界。只有宠儿而无爱女,只有贤媳而无佳婿,无论如何总是一种缺憾,所以蒋孝章这个难得的“惟一”,在蒋家的地位就格外地优越,备受长辈的宠爱。
蒋孝章于1936年在苏联出生,取名爱理。第二年,蒋经国与蒋方良就领着她及比她大1岁的蒋孝文返回了中国。蒋孝章从小就聪慧过人、善体人意,人又长得漂亮,所以深得蒋介石夫妇、蒋经国夫妇的疼怜,视为掌上明珠。
蒋孝章的启蒙与初等教育都是在大陆时期完成的,1949年以后又在台湾接受了中等教育,1958年22岁时赴美国留学接受高等教育。
蒋孝章在台湾就读中学期间,由于家世过于显赫,同一年龄层的男孩子都不敢与她接近。后来远赴美国留学,蒋经国对她一人在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就委托从小就在美国生活的台湾“国防部长”俞大维的儿子俞扬和就近关照,然而蒋经国自己也未料到他的这一安排决定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因为不久之后,就传来了蒋孝章与俞扬和萌生恋情并私订终身的消息。
消息传来,确实给台湾“第一家庭”带来了不小的风波。蒋经国当初把女儿托付给俞扬和,是本着信任的态度,他绝没有想到比孝章年长十几岁的俞扬和竟会爱上自己的女儿,他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亦如此深爱俞扬和。在蒋经国看来,女儿完全可以选择比俞家更好的门婿。其实早在蒋孝章赴美留学之前,蒋经国就与当时的国民党空军上将王叔铭暗中议好了他们的儿女亲事。如今蒋孝章与俞扬和相恋并私定终身,蒋经国的计划被完全打乱,更令他失望的是俞扬和已从国民党空军退役转而经商,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未来女婿在政途上可能毫无作为,对女儿满怀期望的蒋经国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在他的理念中,经商之人是不可以与政治世家的蒋家结为秦晋之好的。
正因如此,蒋孝章和俞扬和婚姻不仅惹来蒋经国和蒋方良的不悦,就连蒋孝章的两个弟弟——蒋孝武和蒋孝勇亦为此大发雷霆,甚至扬言,要到台北俞大维家中去闹,追究俞家的不守信用,没有尽到照顾姐姐的责任。幸而蒋经国及时制止,才避免了一场令蒋家和“国防部长”俞大维家尴尬的事件发生。
就在蒋经国对女儿婚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蒋介石和宋美龄为他献上计策。当蒋介石和宋美龄闻悉自己挚爱的孙女竟然与俞扬和私订终身后也颇为惊讶,因为他们期望孙女能够成长为像宋美龄一样的政界女强人,即使不成,他们也希冀孙女婿是个军政界的杰出人物。但是事已成定局,无法挽回。经过再三权衡,蒋介石和宋美龄认为还要同意这门婚事为妥。不仅是基于对孙女蒋孝章的疼爱,更在于若与俞大维结成亲家,就更方便蒋经国由副“国防部长”取代俞大维的“国防部长”一职。加之宋美龄献计,可以让俞扬和回台再任官职,既顾及了体面,又吻合蒋家从政的传统。
在蒋介石和宋美龄的点拨下,蒋经国茅塞顿开,同意了这门亲事,并派夫人蒋方良秘密赴美主持婚礼。19o年3月,旧金山湾区一家大教堂新婚伉俪蒋孝章与俞扬和在蒋家密友们面前举行了一个极为秘密的宗教式婚礼。蒋方良正是在仪式上首次见到女儿托付终身的俞扬和,她感觉女儿的选择是正确的,品质清纯的俞扬和能够给女儿带来幸福。台湾方面对蒋孝章的婚礼虽然采取封锁的做法,但美国旧金山的华人报纸还是就此事喧闹了一阵。婚礼次日,《世界日报》上便刊载了一条醒目的新闻:《蒋介石孙女在美婚礼低调惊人》。
该新闻报道说:“在此之前,这里的华人社团只知蒋介石的孙女在加州求学,但并不知道她在求学期间与俞大维儿子共涉爱河。据昨天参加蒋经国大女儿婚礼的少数华侨界人士称:婚礼的低调让所有出席这场宗教式小型婚礼的来宾们大感意外。就连住在加州普通华人子女举行婚礼,也决不会像他们这样无声无息。赶来主婚的蒋方良女士甚至不敢对公众和记者讲话。她只是说:‘婚礼只是个形式,婚姻才是真正的幸福。’而驻在华盛顿的国民党官员们,甚至对此一无所知。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蒋介石是否真正看好这桩婚姻了?”
第二年,蒋孝章与俞扬和的爱子俞祖声降临人间。“祖声”这个名字乃蒋介石亲自所题,取自古诗“克绍祖裘,声望远播”中的克绍“祖”裘之“声”望的意思,当然这也是蒋介石对外曾孙的期望。
婚后,蒋孝章便定居于美国加州,每年定期携子返台省亲。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悄悄来,悄悄走,从不惊动其他亲友,甚至蒋家的至戚,如王采玉娘家、毛福梅娘家、宋美龄娘家在台湾的亲戚都不知道。蒋孝章是想把她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最宠爱她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和父母亲,以尽享天伦之乐。
虽然女儿蒋孝章已出嫁,然而蒋经国对她的感情却是宠冠所有晚辈的。蒋孝章自幼承欢膝下,为“孝”字辈最能获得祖父母、父母欢心的掌上明珠。尽管远离家门嫁归俞氏定居美国,她仍与父亲蒋经国书信不断,最令他牵肠挂肚。蒋经国经常把蒋孝章给他的来信摘录进自己的日记中,并加以点评。如1979年9月13日,蒋经国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
近年与章女通信中,常常谈起哲学上的许多问题,章女曾说“人生的价值,不止是在与人共享欢乐,而更是在与人共享苦难。”这两句话,反映出我的人生观,在今后的岁月中,余将不遗力,为苦难者多做工作,以慰我不安之心。面对敌人不足惧,面对困难不足虑,只怕自己不努力,不肯上进耳。
由此可见,蒋孝章在父亲心目中所占据的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随着父亲蒋经国,胞兄蒋孝文,胞弟蒋孝武、蒋孝勇相继去世,蒋孝章的至亲只剩下母亲蒋方良和祖母宋美龄了。因此,孝章常常回到台湾看望自己年迈的母亲,这也是她在台湾的惟一牵挂。由于宋美龄晚年定居美国,所以蒋孝章亦担负起照料祖母的责任,相伴其旁,以尽孝道。
身为蒋经国惟一的上门女婿,且父亲是台湾“国防部长”俞大维,俞扬和却对政治毫无兴趣,尽管蒋经国再三邀请他回台海任军政要职,俞扬和亦婉言相拒,定居美国,投身商海,颇有成就。
俞扬和乃台湾“国防部长”俞大维的公子,在台湾也算是有地位有背景的人物。父亲俞大维是浙江山阳人,1898年出生,曾国藩是其外曾祖父。俞大维1918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以后赴美国留学,在哈佛大学先后获数学硕士和博士学位。他在哈佛大学毕业时获奖学金去德国柏林大学深造。研究数理逻辑与军事工程学,成为国际上著名的弹道学专家。从德国返回中国后,先担任国民党政府军政部兵工署署长12年,后担任军政部次长1年,担任“交通部长”3年8个月。国民党政权退台后,俞大维于1951年出任“美援运用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驻美大使馆”顾问,1954年起担任“国防部长”直至1964年。1965年专任“行政院”政务委员,1966年被聘为“总统府”国策顾问,1976年被聘为“总统府”资政。
俞大维是以“文人”身份从军界进入政界的,几十年官运亨通,一帆风顺,被外界誉为台湾政坛上的“长青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与蒋家王朝的密切关系。对蒋介石、蒋经国两代政治强人,俞大维一直都忠心耿耿,尽力辅佐,对蒋经国,俞大维更有直接提携之恩。
1963年,蒋介石派蒋经国出任“国防部”副部长,成为俞大维的副手。俞大维何等聪明,岂有看不透蒋介石心意的道理。第二年他就以“健康”原因,挂冠而去,让蒋经国顺利“过场”扶了正。自此而后,蒋经国才算在台湾国民党政治舞台上正式以主角身份出现,较诸以往十数年,都是做些幕后或辅佐性的工作,形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台湾有人评点:若非俞大维1964年力辞“国防部长”职务并力荐蒋经国继任,按正常程序和以往惯例,蒋经国至少还得再做若干年副部长,然后才有可能转正。那么,不但以后的“蒋经国时代”要延迟5至10年来临,甚至历史也将要重新改写了。
有此等父亲,为何俞扬和执意远离政界呢?其实,仅是俞扬和厌恶政界,就连被誉为政坛“长青树”的俞大维亦并非钟爱政治,实乃蒋家父子爱惜这个军事人才而已。因此晚年得以脱离政海对俞大维来说却是一件乐事。所以俞扬和完全承继了父亲的“傲骨”,绝不涉及政坛。
当初蒋经国答应女儿孝章和俞扬和的婚事,全赖于他还抱有一线希望:
就是将俞扬和调回台湾进入军政界任要职。所以在蒋孝章与俞扬和新婚后不久,俞扬和陪同妻子两人搭飞机从美国旧金山回到台湾拜见岳父大人——蒋经国。在家宴上,蒋经国代表蒋家大家长蒋介石和宋美龄接纳了他,同时岳父劝说他放弃美国经商回台重返军政界。俞扬和早已料到岳父蒋经国会出此一招,然而他心意已定,“父亲的善意自然让我感动。可是古人说过: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我想,依我对人生的感悟,早就对仕途宦海不存任何杂念和欲望了。与其让我再穿上军装,不如就让我凭自己的兴趣,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为好。因为我自知无论在身后有多么大的政治靠山,我都注定不会在政治和军事上发迹的。”俞扬和的婉言拒绝粉碎了蒋经国与蒋介石、宋美龄对其锦绣前程的憧憬,蒋经国失望至极,对两人婚姻亦忧虑重重。俞扬和自知已得罪了岳父大人,因而未去面见蒋介石夫妇便匆匆携妻子返回美国。
从此,俞扬和定居加州,平时和当地华侨少有往来,在台湾的公众场合和传播媒介中亦很少露面,就连他的名字也鲜见报端。俞扬和的名字最早见于台湾当局的官方资料是1975年蒋介石去世后,在蒋经国发表的《守父灵一月记》中4月13日日记所载内容:
上午领章女、扬和婿再到慈湖,检视厝地之工程,武、勇两儿在此督工甚力,殊以为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