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乡时,小队经常安排男知青和女社员一起干活儿。
男知青也愿意和女社员一起干活儿。一是活儿能轻快点。另外,女社员多,嘻嘻哈哈很热闹,干活儿不觉得累。可知青翔子则不然,一次和女社员一起干活儿,他竟然哭了,而且哭得很委屈。几名男知青一问才知道,原来,本小队的王嫂要给翔子介绍对象,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位姑娘,对翔子说:“你看老张家这姑娘怎么样?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们撮合撮合。”翔子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当时,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一声没吭。不远处的张家姑娘,也不好意思地只顾低头干活儿。这时,一群女社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翔子抬头一看,原来是对着他这方向笑,好像是在笑他。才十几岁的他,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于是含着眼泪,默默地走开了。
二家听说后,笑得前仰后合,风趣地说:“人家娶媳妇都高兴,你这可道好,给你介绍对象还哭了。”翔子委屈地说:“那些女社员都在笑话我,我受不了。”
这时,王嫂满脸笑容地走过来,翔子躲开了。王嫂对二家和安子说:“翔子面子矮,不好意思。我问问你们吧。他搞没搞对象?”二家说:“他没有对象。”“他今年多大了?”“十九吧。”王嫂惊讶地说:“什么,都十九了还没搞对象,咱这地方,十二三岁小孩都有定亲的,你们也太晚了点吧。”二家说:“我们城里青年搞对象都得二十多岁,有工作了,才能搞对象。”“那是你们城里,到了农村就得按农村的风俗。你们不讲扎根农村干革命吗?扎根就得结婚生子,那才叫扎根呢。”二家说:“我们是思想扎根,不是要在农村结婚生子。”“那你这不是口头革命派吗?”二家和安子一看跟王嫂说不明白,扭头就走,把王嫂撂在那儿了。
回到青年点后,知青们向点长涛子汇报了这件事。涛子很生气,他对知青们说:“我们绝对不能在农村搞对象,这样会削弱我们的革命斗志。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学习他们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优良品质。而不是接受他们封建庸俗的旧思想、旧风俗。要破旧立新,这是我们扎根农村干革命的一项重要使命。”
第二天,涛子找到大队冯书记,向他汇报了这件事。讲了城里和农村不同婚姻观念和这件事对知青们的影响,希望冯书记做当地社员工作,不要再给知青介绍对象。冯书记表示:支持知青的革命行动,坚决制止一些社员以关心知青名义,干扰知青扎根农村干革命的行为。
中午,大队有线喇叭响了。冯书记在广播里,以气愤的口气说:“社员同志们,现在,我们大队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现象,有的女社员给知青介绍对象。首先,你们应该知道,知青到农村,是来干革命的,不是来搞对象的。其次,人家是城里的学生,能看上你们土得掉渣的农村人吗?你们也不搬块豆饼照一照自己什么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谁再给知青介绍对象,我就按破坏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处理。”
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给知青介绍对象了。
实际上,当时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在农村找对象的想法。不论怎么艰苦,我们都能克服。如果找人结婚,那无疑就是战场上的逃兵,令人耻笑,也辜负了自己的远大志向。至于何时才能谈婚论嫁,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想把一生交给党,在哪儿都要干出个样儿来。